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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翁婿（第1页）

这一语未了，就有婢女来回：“咱们府大娘子归宁，如今已经到正门了。”大娘子就是贾褒了，郭槐哪里耐烦应付她？冷笑道：“这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我也不要她来拜我，直接带他去郎君院里去。”

哪里知道不一会，婢女又来回：“大娘子非要闯进郎君书房，里面有外人在，婢子不得不拦，然而毕竟他是齐王妃，婢子不敢自专，请娘子示下。”

“你们是司马家的婢女，还是贾家的婢女？拦着她。”郭槐沉着脸骂道，婢女刚要去，她又道：“她既然不怕丢人，想现眼就让她进去。”

贾褒她原以为自己作为齐王妃，自然想进去就进去。然而自从上次荀勖听了贾府的机密，贾充就处置了守门的家仆。如今守门的人，哪个敢放他进去？赔笑道：“奴婢已经遣人回禀郎君，待里面的人回避了，王妃再进去，省的冲撞了王妃。”

贾褒就知道，自己的请求贾充绝对不会答应，所以专门挑着外人在家时回门说，想要用舆论逼迫贾充同意，于是贾褒喝问道：“我到我父亲的门前，你一介奴婢，居然敢拦我？父亲将要去凉州，如今这贾府指望的就是我，你居然敢拦我？”

贾褒一个出嫁女，再有势力也管不着娘家的仆人吧？除非娘家主母肯看她面子。然而郭槐的性格，让他看贾褒的面子是不可能的。要是这家将胆敢因为这句话放她进去，就算贾充不动怒，郭槐也不会饶了他的。于是还是拦着。贾褒带进门的不过是十几个婢女，哪里能硬闯了这几个健仆的的把守。正是气急，回郭槐的婢女过来道：“齐王妃想硬闯进去，就进去呗。”贾褒这才进去。

贾褒一进门去，就跪在院子当中，哭着高声喊；“父亲，你就要去秦凉，能把我母亲从永年里接回来吗？没你在京城照看，我娘他可怜呀。”

如今院里满满都是外人，有些是贾充的心腹，有些是来看贾充笑话的政敌。前者不能看贾充女儿的笑话，或者往往支持齐王，不能看齐王妃的笑话，于是一个个看也不看，听也不敢听，异口同声的说一句：“恩公刺史|尚书令既然要处理家事，下臣先告退”直接那袖子捂着自己的脸，小跑着溜着墙边走光了。

贾充冷笑道：“我记得我说过，你要想认李婉做母亲，就去永年里，不要回我贾府来。难道你做了齐王妃，就忘记了吗？你还想着用外人要挟我。我都要去秦凉送死了，还怕你要挟！”

贾褒没想到父亲如此强硬，就愣了，道：“父亲你走了，家里也需要人帮你维护好各方关系。郭家母亲不爱出门，我母亲回来还可以帮忙呀。再说，我母亲在家，我也回来容易点。”

“这么说，我不让李婉回来，你就不会给贾家帮任何忙了？我要你帮忙？你这么说齐王知道吗？你哪里来的哪里回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女儿！”贾充气死了。这就是贾褒愚蠢的地方了。郭槐不受士族待见，是贾充的锅。士族抬高李婉，也是为了攻击贾充、郭槐。说到底，郭槐才是和贾充利益一致的。

贾褒想到这里，只能再三叩头哭泣：“父亲，你这一去，也不定能不能回来。女儿万一没了父亲，哪里还能回贾府呀？你帮帮女儿，让女儿有个娘家吧。您让我亲娘回来，她绝对不敢和郭……母亲要强，她偏居小院，照顾阿荃不好吗？这对您也没有妨碍呀。求求您可怜可怜女儿呀。”

“贾府是你母亲郭夫人陪着我一起创立的，贾府的女主人姓郭！至于你，金尊玉贵的养大，堆成山的钱财陪送过去，却没有半点对母亲的感恩之心，愚不可及。你可怜什么？想要母爱，永年里给你，想要显赫的娘家，你只要真心跪着伺候好你母亲，自然贾府会准你进门。你还想让李婉进我贾家门，享受我和郭氏的成果，做梦！我劝你这又蠢又贪的嘴脸，好好给我藏到你做了太后，不然……”贾充更是冷笑，贾褒还以为自己做了齐王妃就有多大体面可以左右贾府的主母似的，反正齐王看重的不是贾褒，他看重的是贾充。至于郭家和裴家，他们固然看重贾充，然而郭槐的地位却是结两姓之好的保证。郭槐没有对不起贾充的地方，郭家也没有对不起贾家的地方。假如你贾充连郭槐都不尊重，谁能保证你会是可靠的姻亲？

父女二人正相互怒视，奴仆来报：“齐王驾到，现已经进了中门。”

原来，贾褒闯贾府，要求接回李婉。齐王司马攸从门人那里得知贾褒的做法，也是觉得可笑。然而到底是自己的妻子，他不得不登门去求见。贾府门房哪里敢拦驾，立时大开了中门，道：“齐王稍等，奴婢去请主子亲迎。”司马攸哪里会在鲁国公府摆架子，摆手道：“我今日是贾家女婿，哪有让岳父迎接女婿的？你们派一个人去禀告岳父，再留人给我引路，我且去见岳父。”

贾充迎上了司马攸，行礼毕，惭愧道：“老臣教女无方，令齐王受辱。”

虽然贾充在司马攸眼里已经是个期货死人了，但是司马攸以仁义示人，哪里肯落下话柄？司马攸于是道：“是小王教导妻子不力，岳父何出此言。况且岳父此去长安，都是受了小王的牵连。”他又亲手扶了贾褒起来，令婢女端来热水给她洗脸，道：“王妃的孝顺之心，岳父岂是不知道的？然而也太急了些。世上只听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做子女的管父亲娶哪个夫人的道理？你想岳母了，就自己去永年里也好，接岳母来王府住住，或者陪岳母出去玩，都行。这事要看岳父，咱们没必要也没资格管。”

贾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贾充就正色道：“齐王和圣上都是一样的仁慈宽厚，愿意宽宥李氏。想当初，圣人还允许李氏以夫人之位入主贾府呢。然而李婉的父亲李丰，图谋造反，是大晋朝的罪人。当初兵败被诛时，还口出秽言，辱及景皇帝和宣皇帝。老臣虽然无知，也绝不会同造反之徒，辱骂自己主君反贼之后为亲！齐王愿意同情李婉，是殿下的宽大，然而称呼罪臣之女李婉为岳母，老臣实在不敢苟同。老臣这辈子，生死不与李婉同列。”

李家和齐王的养母弘训羊太后有亲，齐王心里面也是敬重李婉等人品，更何况李婉毕竟比郭槐执掌贾府时，更容易有利于自己。然而被贾充这么挑明，李婉的父亲要造自己祖父和父亲的反，还辱骂自己祖父、父亲。那自己要是敢于认李婉做岳母，岂不是大大的不孝？他到底年轻，尴尬的笑笑，道：“是小王失言。原是皇兄已经赦免了李氏的罪过，小王又想着王妃思母心切。岳父勿怪。”

贾充道：“陛下和殿下赦不赦罪是司马家的事，然而我贾充不和反贼往来，是我做臣子的坚持。再一个，郭氏抚养贾褒如同自己女儿一般，温和慈爱，王妃思母自可常回来。况且郭氏辅佐照顾我贾家有大功，臣断然不可做忘恩负义之人。臣此去长安，为国而死，死得其所，能有什么遗憾！王爷和王妃倘若有意，可略微照看郭氏与我的独子。他们为人老实，是不会惹事添麻烦的。假如他们能够不被思念前朝的旧臣报复，侥幸活命，也不算不负咱们结姻之义。假如不幸遇害，能够使他们不露尸于野，也是不枉认识一场。”

想当初，人家李婉身为太尉之女下嫁给你个小官，带来无数资源和钱财，提拔顾看，这是何等恩德？等李丰落败，你立刻离婚绝交。现在你说不忘恩负义，良心不会痛吗？齐王不得不承认，论无耻，自己是自愧不如。不过作为司马家的后人，还真不能以此来指责贾充什么，齐王只能惭愧道：“岳父大才，此去一番辛苦，必能平安立功而归，哪里就出此言？岳父放心，无论是此去长安还是贾府，小王定然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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