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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俺要找俺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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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老爹，这一天，俺都等了十八年了，……”东门石没有把话说完，眼泪潸然而下。

东门石是干爹觉远法师捡来的，从小就在寺里长大，寺里的大人小孩都说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甚至还有人说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为此，他不止一次问过干爹，不过，干爹总是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直到昨天在护山石跟前，干爹才告诉他一些真相。

原来，东门石的家就在山下村。确切地说，慕容海现在居住的院子就是他的家。东门石的娘也是灾荒年逃难来到山下村被村里一位姓石的老头收留的。后来，石老头被官府抓丁一走没了音信；再后来，东门石的娘突然有了身孕，为此村子里的人没少嚼舌头说闲话；再再后来，东门石的娘生下了东门石，当天就把东门石放到了护山石上。

从此，东门石的娘离开了山下村。

以后，每逢每年的春分前后，寺里总会有人送来一些东西。其中有小孩的衣服，尽管大都是改过的旧衣服，但手工很细，针线活也很好；更多的还是吃的，有白面馍，玉米面窝头，还有……尽管每年的东西不一样，但有一样始终没变，就是点了红点的煮鸡蛋，少则一两个，多则三五个。

送来的东西都是放在寺门外的，至于送东西的人，除了东门石的干爹觉远法师曾经看见过一次外，寺里的其他人谁也没看见过。令人遗憾的是觉远法师也只是远远看见个背影，看走手像是个女人。

“……”东门石心肝剧痛。尽管昨天，干爹说的也是不清不楚，但凭直觉东门石已经认定，这么多年送东西的人就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亲娘。

也许，这就是血脉相连，心灵相通。

东门石从打记事起就记得:每年春分前后，觉远法师都会给他带来好多东西，每回干爹都会告诉他是寺外的好心人送的。但东门石每次收下东西总感到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而且晚上总会在梦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尽管看不清那人长相，但日子久了，东门石下意识地认定那人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亲娘。

随着年龄增长，东门石一直想找到自己的亲娘，为此他曾经偷偷下山，虽然几次都被师傅拦了回来，可他的心事一直……

“这……”眼瞅着东门石落泪，慕容海无奈地摇摇头，长叹口气。东门石的身世，他也是前天上山才听觉远法师说的，凭直觉他也认定这么多年每年春分前后往寺里送东西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东门石的亲娘。不过，对于东门石下山找娘，他虽然心里赞成，但还是有太多的担心和犹豫。昨晚他已经劝了东门石大半夜，眼下眼瞅着东门石还是执意要走，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老爹，”东门石眼巴巴地望着慕容海，“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这么些年，俺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别的孩子一样有爹有娘，如今，俺知道了真相，俺也有娘，俺不是孤儿，更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俺娘只是……”东门石尽管不理解娘当年把他送上山的缘由，但他认定，“俺娘也疼俺，这么多年俺娘一直给俺送东西，这就说明，俺娘……”

“那倒是。”慕容海点头，“只是……”慕容海没有把话说完。其实，在这之前，慕容海就听村上人提起过他现在住的院子早先的女主人当年的事情。

村上的老住户告诉他：女主人原本是一个老实本分又善良热情的女人，即便是男人被抓丁后，好多年也是安分守己，从没传传出过啥不检点的闲话，只是后来有一年，村子里来了几个外地的香客，后来，……再后来，村上人只是每年春分前后会看见女人按时圪节[注：1]出现在后山的路上，偶尔和村里人碰面也是从不搭话，形同路人。

慕容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以前在军中也是听说过不少的，特别是他就听说过自己的主子当年也曾经……

不过，慕容海想不到，女主人竟会是东门石的老娘……还有，……

“只是……”慕容海现在最担心的是，“……你娘五年前就没了音信，你上哪找？”那天在山上，觉远法师曾经告诉他，从五年前开始，也就是他来到山下村那年后，东门石的老娘就神秘消失，再也没了音信。

“老爹，不管咋说，她是俺娘，俺就是找到天边，也要找到俺娘。不然，俺就是……”东门石口气决绝。

“唉！可你还是个孩子啊！”慕容海虽然和东门石这些年见面不多，但东门石的脾性，他还是知道的。眼瞅着东门石主意已定，他知道再劝也是徒劳，只有长叹。

“你真的想好了？”慕容海看定东门石。

“老爹，俺想好了。”东门石点头。

“那，你就，去吧。”慕容海又是一声长叹，拍拍东门石的肩膀，“不过，你这可是头回下山，这外面的世道……”慕容海说了好多。慕容海五年前是带着特殊使命来到山下村的，尽管那天在山上，觉远法师已经说了，随着东门石下山，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尽管东门石的身世他也知道了一些；尽管这些年他和东门石见面不多；但是，毕竟时间久了，他现在已经把东门石当成了自己的一个晚辈，还有，……他有一肚子话想说。

“老爹，那您老多多保重。晚辈就告辞了……。”东门石声音哽咽。其实，他也有好多话想说。这么多年，尽管和慕容老爹见面不多，来老爹家也是有数的几回；尽管他并不知道慕容海是负有特殊使命的人；但慕容老爹对他的关心和照顾，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他早已把老爹当作自己的亲人。

东门石依依不舍地环顾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院子，“扑通”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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