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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我要帮你偷你不留下来我们会很难过的很长的祈祷骑单杠 抹柏油 撒羽毛（第2页）

于是汤姆就进了屋，很得体地向主人道了谢。他说他叫威廉·汤普逊，是从俄亥俄州的希克斯维尔来的——说完他又弯了弯腰。

一进屋，他就不停地说呀，说呀，嘴一会儿也没闲着，说希克斯维尔和那儿的人，当然，这些全是假的。我心里有点害怕，不知道这出戏该怎么收场。最后，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赛莉姨妈身边，突然亲了一下她的嘴。接着，又舒舒服服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还要往下说。但是赛莉姨妈不高兴了，她用手擦了擦嘴，骂了起来：

“你太不要脸了！”

“太太，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骂人呢？”他一脸无辜。

“你是条毒——哼，你认为我是什么人？我要好好——你说，你为什么要亲我的嘴？”

“太太，不为什么。我不是个坏人。我——我——认为我亲你一下，你会很高兴的。”

“滚，你这个坏东西！你凭什么认为你亲了我我会很高兴？”她使劲地捏着那根纺纱棒，好像只有这样捏着她才能不让自己去敲他。

“我也不知道。是别人——别人对我说的。”

“别人这样对你说的？我可从来没有听别人这样说过。你说，别人是谁？”

“哎呀——太太，他们都这样说。”

她快受不了了；眼光恶狠狠的，手指头胡乱抖动着，真想揪住汤姆狠狠地揍一顿了：

“他们到底是谁？你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要不然我就宰了你这个疯子。”

他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帽子，表情是一副难受的样子。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不高兴，是他们让我这么做的。他们都让我这么做。他们对我说要是我亲了你，你会很高兴的。他们真的是这样说的。对不起，太太，我再也不敢亲你了——真的不敢了。”

“你不敢了？哼，我想你是不敢了！”

“太太，我说真的；除非你请我，我才会亲你呢；要不，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要我请你？你做梦吧！等到你就要死了，我也不会请你——或者是像你这样的疯子。我活了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疯话。”

“我真的没想到。他们说你会很高兴的，我认为你也会很高兴的。但——”他停住了，眼光慢慢地扫过每一个人，好像有人会用眼神或手势同意他的做法，当他的眼光扫到赛拉斯姨父时，他问：“先生，你觉得我亲她她会高兴吗？”

“哦，不，我——我——哦，不，我觉得她不会高兴的。”汤姆的眼光慢慢地落到了我的脸上——说：

“汤姆，难道你不觉得赛莉姨妈会把我搂在怀里叫着‘锡德·索亚’——”

“天啊！你这个小东西，为什么要戏弄我——”赛莉姨妈打断了他的话，向他扑了过去，要把他搂在怀里，但他躲开了，他说：

“不行，你得先请我。”

她马上请了他，然后把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接着又让赛拉斯姨夫亲他；一直等到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赛莉姨妈才说：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会来呀。我认为只有汤姆一个人来，压根儿就没想到你会来。姐姐给我写信时，也说只有汤姆一个人来，没有提起你。”

“是啊，原来是决定只有汤姆来，但是我闹着也要来，她才同意让我们一起来。我和汤姆在下水船里就想出了这样一个方法，让他先到家，我在他后面，扮作一个陌生人，我们想让你高兴一下。赛莉姨妈，说真的，我们的想法可是不太对，陌生人来到你们家可是不太安全。”

“是啊——要是来了一个爱捉弄别人的小鬼，那可就不安全了。锡德，你已经够幸运了，我没有敲你的下巴。好多年我都没有这么生气了。但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介意——只要能见到你，就是你俩再捉弄我一千次我也不介意。想想刚才我那样子，真是让人笑话。我得承认：你刚才亲一下我的嘴，我都快要气疯了。”

我们在通道里吃了中午饭，通道连着屋子和厨房，很宽敞又很亮堂。饭菜可真多，我看即使是七家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而且饭菜都是热乎乎的；肉很新鲜，那种看起来很软但是又咬不动，吃起来很像是老牛肉的肉一点儿也没有。尽管赛拉斯姨夫做了一个很长的祈祷，饭菜仍是热乎乎的；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可是饭菜却凉了。

整个下午，大家都没完没了地聊天，但是，他们一句也没有聊到那个逃跑的黑奴，我们也不敢提这件事情。吃晚饭的时候，机会来了。有一个小男孩说：

“我、汤姆和锡德能不能去看戏呀？”

“今天晚上不演戏了，就是要演，我也不让你们去。那个逃跑的黑奴把他们怎么靠演戏来骗人的事全都告诉了我和柏顿，柏顿说他要把演戏的事给大家说说；现在，那两个演戏骗钱的流氓肯定被他们撵走了。”

原来是这样！——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吃完晚饭，我们借口说太累了，就说了晚安，上楼去睡觉。然后我们抱着避雷针滑到楼下，就急急忙忙地往小镇上赶，我想去告诉国王和公爵，这儿的人已经知道他们两个是骗子，让他们赶快逃走。要是他们不知道，今天晚上还要演出，说不定这儿的人会把他们给宰了。

在去小镇的中途，汤姆给我说家乡的事情，大家都在猜我是怎么给人杀了，爹也很快就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过，还有吉姆是怎么逃跑的等等。我告诉汤姆那两个骗子怎么靠“王室异兽”骗钱，我们怎么坐在木排上漂来漂去等等。要讲的事太多了，到了小镇我们还没有说完，只有先说到这儿。八点半，我们到了镇中心，很多人敲着白铁锡，吹着号角，手里拿着火把，大呼小叫，好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我和汤姆赶快给他们让路。他们快要走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了国王和公爵，他俩骑在一根单杠上——说实话，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他们全身都被抹上了柏油，上面撒满了羽毛，但我知道他们是国王和公爵。他俩现在和军人们戴粗翎子是一个样子。看到他们这样，我再也想不起来他们是骗子，再也想不起来他们为了四十块钱，竟然把吉姆给卖掉了，我真的为他们感到伤心。我发现人和人之间就是如此冷酷无情。

我们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但帮不了他们。我问几个没有冲过去的人这是怎么了，他们说大家都装着不知道他们是骗子，高高兴兴地去看戏；可怜的老国王表演得正卖力时，大家一起上去，把这两个骗子给抓住了。

我不像刚才那样高兴了，我和汤姆慢慢地往回走；我没有害国王和公爵，但是我的心里却很不舒服，总觉得很惭愧，对不起人。其实，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做得对还是做得错根本就没什么要紧。对也好，错也好，人的良心是什么都不管的，它都要找你算个清楚。如果我有一条像人的良心那样的黄狗，我一定要把它弄死。人的良心比人的五脏六腑占的地方都大，但它却没有一点用。汤姆·索亚也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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