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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墙斑驳 都市的历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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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墙斑驳：都市的历程

古老文明的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人和城都随着水的流向而推移，不同历史时期的兴兴衰衰，实质上是和人与城的迁徙不可分的。

如果用来比方，或者从象征意义上说，江河水是都市的载体，不仅形象而且包含着历史的真实。

世界都市人类学的一般的见解认为，城市产生于一万年前，地球上最早的都市有说在尼罗河畔，也有说是两河流域。美国著名的都市人类学家艾丹索撒尔却认为：“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为宏大的未曾中断的城市文化传统应属于中国。”

艾丹索撒尔先生的话，可能令不少中国人感到惊讶，因为实际上我们并不真正了解我们这块土地上历史留下的痕迹。而且我们有充分的理由为自己辩明，历史实在是太巨大又太琐碎了，而那些痕迹又显得如此淡漠，无声无色，现代人没有比古人多生出两只眼睛来，更何况现代生活的光怪陆离，不是足可以使人在享受与舒适的轻飘飘中，感到了赏心悦目吗？

无论如何，现代人的困惑正多起来，钢筋水泥的隔断带来安全感的同时，也带来了冰冷的孤独感，噪音可以使人发疯，风沙让所有的行人在春天里戴上各种面纱，天上不再有飞鸣的小鸟，路边少有绿色草木，夏天的高层住宅楼里常常缺水，自来水管成了医院里抢救危重病人的“点滴”……

然而，城市化浪潮在地球上正方兴未艾。

城市人口与各国总人口的比例，仍然是衡量一个国家现代化程度的标准之一。

穷人——极大多数是农民——纷纷涌进城市。

向往并且正在实行城市化进程的发展中国家，都在不惜人力、物力、财力大兴土木，发展城市。实在力不从心的，也就是在没有能力扩大老城、建设新城的时候，人群依然往城里涌，人和人互相挤压，物质与思想都被“压缩”，穷困的依然穷困。

如果我们不了解历史，就无法说清城市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魅力，而这实实在在的延续了1万年的都市魅力，到了现代以后，至少其中的一部分已经由某种美丽的误会代替了。关于古罗马的衰落，我们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默利布克钦断言：

罗马的衰落可以从罗马的上升中得到解释。

也就是说，持续上升的神话在古罗马时代，便已被证明是此路不通的了。

罗马鼎盛时，有100万人口。在那个遥远的年代，维持100万人生活并举行各种宗教、商业活动，一时繁华之极，后人谓之古罗马神话。其实，不是神话也没有神助，所有的奥秘都在于默利布克钦的进一步分析：

拉丁城市一跃变成帝国，不是因为它的周围农村拥有丰富资源，而是因为它有计划地掠夺了近东、埃及和北非的财富。维护罗马中心城市的同时，摧毁了其他中心城市。

在这之前，达芬奇寓居的佛罗伦萨市拥有5万人。米开朗基罗专心致志地为西斯廷教堂的天花板作画时，罗马市的人口在5万5千上下。一旦走上城市化的道路，繁荣达到某个极限，衰落的败象便也显露出来了：城市的框架开始变得脆弱；拥挤的人流随时可以把从宫殿、神庙到大竞技场的一切踩踏成平地；能源、物质开始变得紧张；夜里经常能听见饿了的狮、虎的吼叫，以及因为居室拥挤不堪而发生的奴隶骚乱等等。最后，军队被推到第一线，以制止混乱、保护能量补充线。在《熵：一种新的世界观》里，作者这样写道：

军队保护下的能量补充线越拉越长，越来越细，如此，军队耗费的能量比回到城市的能量还多。由于滥用土地，农业系统的偿还能量也开始日益减少了。连奴隶的食宿费用都涨到人们不敢问津的程度。罗马城市的官僚机构已变成庞然大物，而且其开支之大令人难以招架。最后，恶性膨胀的城市分崩离析地垮掉了。

只是在罗马被武力征服后，虚伪繁荣一时化为灰烬，人们不得不回到与自然生态平衡相适应的座标点上——衰败后的罗马有3万市民，生活在这个城市里。

有新近的城市人类学家告诫道：

古罗马的废墟上写着：清算的日子迟早都会到来，今天的人们要记住。

从经济学的角度推测——仅仅是推测——罗马在遇到外敌之前，先已在内部因为能源物质的紧张、人口的急剧增加及通货膨胀，而败象重重了。实际上，罗马毁于罗马人自己手中。

即便在欧洲，大城市的到来也是姗姗来迟的。19世纪初，工业革命由英伦三岛发端，一夜之间欧洲变了样。1820年，伦敦成为第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城，到1900年，全世界已有11座城市超过百万人口；1950年增至75座，1976年为191座，1985年是273座百万人口大城，并且大部分在第三世界国家。

从都市的历程而言，中国在人类史上长期走在前列，又转眼间衰落于近代。

对于中国人来说，大城之梦和大国之梦几乎是一体的。中国的古代名城开封。

历史行进到北宋定都开封的年代，是与中华民族因为黄河泛滥水土流失而由西向东的跋涉和迁徙同步的。

西安是中国有文字记载最详尽的第一古都，公元前11世纪起，历西周、秦、西汉、新莽、西晋、前秦、大夏、后秦、西魏、北周、隋、唐，洋洋洒洒10多个王朝在这里建都。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意味着又一次新的采石伐林、大兴土木，八百里秦川水土大量流失的历史便由此开始，黄河也愈加或涝或旱灾害不断于是便东迁洛阳，在洛阳再一次重复西安的悲剧，再沿着黄河向东，经过五代十国，北宋统一中国后便建都于洛阳之东的开封。

北依黄河尽得水利的北宋，也为黄河日见频繁的水害所累，前文已有述及。即便是在此种险恶的自然环境下，北宋王朝经历了9个皇帝历时167年，到末年时开封的繁荣、华丽就是在800多年前的世界也实为罕见，长卷《清明上河图》是典型而形象的体现。

问题是：此种繁荣、华美能持续多久？

其时，开封城内，手工业已发展到手工作坊和工场，在经济体制上分官营和私营两种，工匠达8万人。手工业在有了作坊和工场后，进入了早期的集团生产雏形，分工细、门类多、规模大，尤其是官营的军器、纺织、陶瓷、制茶、酿酒业。仅军器制造所就拥有军匠3700人。伴随着手工业的发展，商业和贸易也随之发达，城内经商为业的有2万多户，其中又有6400家本钱殷实的工商业者。“四夷朝贡，曾无虚岁”，开封也成了外国使节活跃的城市。

随之而来的是人口迅速增多：

公元976983年间宋太宗时开封有18万户；

公元1078—1085年间宋神宗时开封有23万5千户；

公元1102—1106年，北宋末期的祟宁年间有26万户，以一户4—5人计算，其时开封市内拥有人口100万—130万。再加上常驻军队15万，人口最多时达到了140万—170万！

与此同时，开封的城市建设在周世宗打下的基础上渐臻完善，尤其是城防建筑，为防敌也为防河，无论如何，黄河的忧患以及黄河以北辽金的侵扰，一直笼罩着北宋皇朝、开封城分三重，即皇城、内城和外城。

外城周长“48里223步”，1075年——1078年扩展到“50里165步”，呈长方形，相当于今日开封土城遗址。外城设四城门，并双重直门。通过市区的河道水路均设有铁窗门，兵丁把守。外城城墙坚固雄伟，并密设“马面、战棚”等御敌所用的守城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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