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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漪一路随着那两名家丁,沿途又见他们停了两回,才到了一处时常无人去的角落。一名家丁打着灯笼在一侧假山上摸索了许久,终于见得一块凸起的石头,轻轻一扭,只见旁侧一块石头慢慢移开,一条通道搁在眼前。两人不多停留,拖着刘忠勇进去了,随后从里边把石门关上。
许漪见两人已经进去,便在那假山上摸索机关,心道:“来了五年啦,竟不知还有此等洞天。”不一会果摸索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心想:“此刻定是进不去的,若撞见那两个家丁,反是打草惊蛇。”于是悄悄离去。回到房间,又想:“听那两家丁道,勇大爷是忠心耿耿,只不过有甚么触怒了敬业,这才遭了毒手。不管何事,他终归是为了敬业好,我不可教他在那等地方,永不见天日。”又忖道:“只怕凭我一人之力,难以救出勇大爷,须得寻他几个靠得住的下手。他哥哥虽与他血浓于水,但与敬业走得近,为人老谋深算,怕是靠不住。”便又思索出平日里与刘忠勇关系甚好的几个人,决议第二日与他们几个说。
这一夜,她自是没能睡好,次日血丝满眼。林敬业瞧了,只想是林熙闹的,只安慰了几句,便不大在意。好在林熙的病情已经好转,许漪得空,忙找了个最可靠的,把昨夜所见所闻告知。那人委实是刘忠勇最为信任的下手,听了忙道:“怨不得一日不见勇大哥啦!”但事因林敬业而起,他已是急得团团转,不知是忍还是反。许漪见她如此,觉得可以托付,便道:“你且莫急。待会再去寻几个靠得住的弟兄,晚间把勇大爷救出去,只嘱咐他,此后安生些,莫要在外边多言啦。这便没事。”那人知许漪颇得林敬业欢喜,便信了她的话,忙找了七个弟兄,一并八人。四更时分,按着许漪所言,找到了地牢所在。里边两名家丁大骇,心想:“放过刘忠勇必死无疑,不放刘忠勇也必死无疑。”竟双双哭了起来。刘忠勇的弟兄见他们无意去通报,哪有闲心思管他们?打开绑着刘忠勇的铁索,这便去了。这会儿刘忠勇恢复了些,因问:“你们怎知我在此?”他们不答,只说:“先离开再说。”这便乘着夜色,翻过城墙,进了一片深山。
待觉得安全了,他们才将许漪找他们以及许漪所说一一与刘忠勇说了。刘忠勇当即大骂众人糊涂:“如此一来,夫人必遭不测!”众人不解,道:“此话怎讲?”刘忠勇叹了口气,道:“纵然夫人得老爷喜欢,那大夫人岂有饶过之理?平日大夫人便妒忌夫人,此番得了机会,定是欲置夫人于死地的。至于老爷,在他的野心面前,没甚么能管的住的,即便是夫人,也不行!”八人又道:“可夫人行事机密,应不会有人知会的。”刘忠勇道:“你们放过了那两家丁,已是去不得林家堡啦。且过些时日再看看。若夫人因此遭罪,我刘某万死犹悔呐!”众人见已是如此局势,也只得听刘忠勇的话,在山中避了几日,以探看情况。
刘忠勇所忧心的终于发生了。那夜许漪听两家丁对话,吹灭了灯笼,将灯笼搁在地上,回房时只想着刘忠勇的事,因而将此搁置。待次日想起,再去寻找,已杳无踪迹。
两名家丁侥幸不被刘忠勇的心腹杀死,又想着老爷那定是去不得的,一个便道:“咱们逃罢。”另一个道:“林家堡戒备森严,如何逃得过?”前一个道:“虽是如此,但没人知此间之事,只要不被刘管家跟老爷撞见,必无大碍。”如此,两人便忖着与清晨最早出门购菜的家丁混一块。哪知他们所忧心的,终是没能避过,偏偏撞见了刘忠贤。刘忠贤知是此两人看守刘忠勇,连忙搁下手头的事,教他们带自己去地牢。那两人忙扑通跪地,哭着道:“刘管家饶命,饶命……”刘忠勇情知出了状况,大怒之下将两人带至林敬业面前。林敬业亦是怒不可遏,抽了抽嘴角,与刘忠贤冷道:“你的好计策!”刘忠贤亦慌了神,正不知所措,忽有个丫鬟在门口道:“老爷,大夫人有东西要给你。”林敬业正怒气当头,喝道:“不要!”那丫鬟仍旧壮着胆道:“夫人说,你见过这东西,这里边的事自会明了。林敬业只好强忍着怒气,道:“拿进来!”丫鬟推门进去,神态自若,交给林敬业的却是一个灯笼。林敬业见了,怒道:“我岂有这等闲工夫陪她耍!”丫鬟道:“夫人说,只须查明这个灯笼是谁丢的,那人便是元凶。”
原来贾悦容亦想着荣华富贵,倒与刘忠贤的飞黄腾达不谋而合。于是刘忠贤便将断了刘忠贤脚筋并关押起来的事与贾悦容说了。她大喜之下,急忙去探看刘忠勇,半路正好拾得许漪留下的灯笼。而次日,有两个家丁给刘忠贤吓得跪下求饶,刘忠贤又忙着去了林敬业那,贾悦容便想:“定是此事除出了意外。”又见起那个灯笼,不禁扬起嘴角,冷道:“素日见你们合得来,看这会儿你怎么脱身!”
林敬业闻言,当即在整个林家堡内寻哪里少了灯笼。终于,查到了许漪房里。许漪犹不知情况,但见林敬业怒气冲冲进了她房间,便道:“这是怎么啦,怎这么大的火气?”林敬业一言不发,怒气未消,只将一团油纸与竹篾混成一块的物件丢在地上。许漪一见,知是丢的灯笼了。她心头虽慌,仍是镇定道:“那刘忠勇好歹也是对你忠心耿耿,何苦如此害他,且饶他一命罢。”林敬业冷笑道:“救下的狗,想杀便杀,分不着你来讨情!”许漪一愣,眼前这林敬业她却不曾见过,究竟是他给冲昏了头,还是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林敬业见许漪愣住,朗声与外边的家丁道:“来人,将二夫人带走。她患了病,不宜与小少爷住一块。”几名家丁应声,扶着许漪走了。许漪至此仍张大着嘴瞧着林敬业,满脸不可置信。林敬业冷冷道:“谁都甭想拦着我做想做的事!”
一日后,林家堡传出消息:二夫人因病归天。刘忠勇闻得消息,心如死灰,哭道:“夫人,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他的心腹知林敬业不会善罢甘休,便忙押着刘忠勇离去。林敬业果在暗地里大肆搜寻刘忠勇,无奈对方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踪迹,这才罢。至于那两名欲要潜逃的家丁,亦被林敬业在暗地里料理了。只令林敬业诧异的是,他的刺杀任务,竟异常顺利。他才晓得,刘忠勇并未将他的事公之于众。
原来刘忠勇被心腹们带走之后,长囿于二夫人一事,落魄潦倒,也不曾再管林敬业的刺杀任务一事。他们一并出了海,在当下这个海盗寨子里定居起来。过了半年之久,刘忠勇才恢复过来,那日听他怒道:“你要投官,我便杀尽这岸边的狗官;你要声名,我便教你身败名裂。”于是自己一面潜行练武,将落下的补上来;一面召集人马,组织成了最开始的海盗团伙。方才组建,海盗尽归刘忠勇管,倒也只正对沿岸官府行事。至于将林敬业的恶事都抖出来,却为他心腹所阻,道:“若此时宣扬出去,林敬业定知是我们沦落为海盗,说不准会暗地里来偷袭。如今势寡,万是防不住他的。”刘忠勇方才罢。
随后几年,海盗势力愈加壮大,大多是草莽流民,只为混一口饭吃。人皆有欲望,酒足饭饱便思金玉富贵、妻妾成群,但沿岸官府哪能满足这么多人的欲望?况且官府已经加强对海盗的防范了。于是底下有人便将注意力转移至普通百姓商贾身上。初始,刘忠勇的心腹们极力反对,偏是底下海盗与了他们诸多好处,又道:“人活一世为的是啥?不就是图个快活?当下前程大好,何乐不为?”那几个心腹原有欲望,不过都被竭力遏制,这回得了好处,又听了劝说,这便应了他们,与众海盗道:“此事切不可在勇大当家面前提起,一有询问,钱财皆官府所有,妇女皆官员妻妾。”又有人道:“钱财多了,岂不是容易败露?”心腹们商议了一通道:“勇大当家双腿不便,因而诸多事都会交于我等。在我等面前,你们无须拘束,但在勇大当家面前,务必要装得落魄些。至于多余的钱财妇女,一并私藏,切不可带回寨里。”众人闻言,一一应了。于是八个心腹几乎将刘忠勇架空,明面奉承他,假装节俭而供奉好他;暗地里大兴不义,胡乱行事。
待刘忠勇问起揭露林敬业恶行一事,心腹们只道:“沿岸人只道咱们是海盗,信不过。”刘忠勇惊道:“岂会如此?”心腹们又道:“毕竟咱们是海盗,虽不抢杀百姓,他们终归还是怕的。而林敬业又得官府相助,表面装个大好人。谁无故信海盗而耻好人呢?”如此,刘忠勇才肯信了,常常念起,黯然神伤。
也亏得那些心腹仍忠于刘忠勇,都道:“今日一切皆他所赐,虽于他有救命之恩,仍不可擅自易主,免得彼此不服,徒生祸乱。”于是八人都无意谋害他,只图个欢愉罢啦。又有刘忠勇武功大有精进,震慑住了诸心腹,无人敢直面挑战他的权威。如此一来,这才为盗十八九个年头,而海盗只兴盛发达,未曾起过内乱。若非这次忽略了那官员,怕是这种局势仍会僵持。
刘忠勇说完往事,刘忠贤已是气不过,中途几次想出手,无奈自忖敌不过刘忠勇,又有段念在旁侧虎视眈眈,都只得放弃。一侧段念知会林敬业与刘忠贤所谋之事便是灭了她李家,早已愤慨不已,连着冷笑了好几声,不过强忍着看这两兄弟该有何动罢了。董玉却与刘管家道:“哦,怪不得你想让你弟弟别说,这背后竟有此等隐情,真是难以置信。”众人亦是面面相觑:“想不到堂堂林堡主竟是此等人面兽心之物。”刘忠贤见东窗事发,骂道:“胡说!胡说!”却见林熙呆呆地望着他,道:“刘管家,我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去年打东海求得鱼龙珠回来后,林熙心里仍旧念着海盗们对刘管家的问好而存有怀疑,又受贾悦容、林昊母子欺辱,便想着去藏书阁探看探看,一来看是否存有娘亲的事迹,二则也想了解一下刘管家的过往。只是那次却被段念、董玉与另一黑衣人阴差阳错地阻止了。后来又因林昊断了腿,林家的重心渐渐落至他身上,他才将此事搁浅。不料,今日这两桩事竟一块浮出水面来,更是颠覆了他的观念。刘忠贤怒道:“你肯信那些胡言乱语?!”林熙只痴痴道:“我娘亲是怎么死的?”瞧上去,眸子空洞,表情呆滞,倒是惊到了刘忠贤。刘忠贤忙道:“糊涂,分明都是他胡诌的!我若害了你娘,岂会救你?”刘忠勇忽冷笑道:“你救他,怕是只想着给自己寻条出路罢了。”林熙仍问:“我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语气竟变得分外强硬,不似哀求他说,反是要求一般。
林熙这回出门,已由林敬业吩咐刘忠贤管理好他,因而林熙倒处处听刘忠贤的,不敢擅自行事,以免刘忠贤回去告与林敬业。后又因刘忠贤舍命救了林熙,林熙更是感激不尽,倍加尊重他。哪知这一切,竟是他父亲与刘忠贤有意为之,林熙哪还受得住?又有上回见刘忠贤身手不凡,心下早生疑虑,只因他负了伤才搁置未问清楚。现下想来,竟是他刻意隐瞒了自个的武艺,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一时只觉天旋地转,气火攻心,竟是说完之后喷出一口血来,身子摇摇欲坠。刘忠贤大骇,便转而要扶住林熙。林熙一把甩开刘忠贤的手,微微退后,撞到了董玉。董玉早被林熙吐血给惊到,怕他有甚么意外,便忙着扶住他。林熙见刘忠贤脸色煞白,但仍旧不语,道:“你不说,我回去问我爹!”刘忠贤一惊,忙拦住林熙道:“不可!”若是林敬业知东窗事发,而这一切本因他处理不当,林敬业非得将他大卸八块不可。
便在这时,刘忠勇一声狂笑道:“哥哥,你是是非非,都来个了结罢。”他道出往事,虽对林熙造成了极大伤害,但他却不能将往事埋没,教许漪枉死。也只愿这孩子能通悟是非,还往事一个真相。
眼见刘忠勇挥掌朝刘忠贤拍来,刘忠贤自忖不是敌手,便一把拉扯着林熙,想以林熙要挟,逼刘忠勇停手。哪知董玉一手格挡开刘忠贤的手,教他抓了个空。刘忠贤一手抓空,回手又是一抓,这一抓却抓着了董玉的手。眼看再迟便避不过刘忠勇的手了,刘忠贤也不顾及后果,一把将董玉抓到身前,教董玉结结实实代他受了刘忠勇一掌。刘忠勇一掌之力有目共睹,那般大一张方桌都给拍得粉碎,更何况是血肉之躯?董玉当即横飞,撞着背后的刘忠贤退出两丈有余,一个翻滚,又打刘忠贤身上滚开,落到一旁,鲜血打口中狂涌不止,很快染透了颈部、胸前的衣衫。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便是段念也来不及出手。眼见玉儿无故受了一掌,不知死活,当即肝胆欲裂,狂啸一声,长剑一拔,刺向刘忠勇。刘忠勇一掌过后,无处借力,已跪落在地。见段念一剑刺来,初始并未放在心上,只伸出手朝剑抓去。段念已灌注真气于剑身,此刻轻尘剑坚硬,正好被刘忠贤抓着。刘忠贤本以为对方技止于此,不由得泛起一声冷笑。哪知嘴角方才扬起,笑容已不复张扬。他手里头的剑,竟有一股股内劲外散,惊得他忙要撒手。段念焉能纵容?瞬时舞动长剑,剑身竟又蜷曲起来,在刘忠勇松手的一刹那,划出数剑。刘忠勇一声惨叫,这几剑虽未割断他的手,却是硬生生断了筋脉与各血管,已然废了。
段念不过仗着刘忠勇大意才一剑重创了他,当下也不再管刘忠勇,直朝董玉扑去。林熙已在段念剑刺刘忠勇时,跪抱着董玉,哭道:“你怎么这般傻?我死了便死了,活着又有甚么用,非得教你用命来换?”董玉待要说话,却有血水不断涌出,只好微微笑了笑,眸子却是异常清澈。怀远已把了把董玉的脉,只皱着眉摇头道:“内脏都震碎了。”段念丢了剑,打林熙怀中抢过董玉,将她盘坐在地,自己则运起功来,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传与董玉,一面与她道:“玉儿,撑着,不许睡,姊姊会救你的!”
那厢刘忠贤也喷了两口血,缓了许久才缓过气来。但见段念已废了刘忠勇一只手,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迹,抢过一名随从手中的剑,冷笑着朝刘忠勇走去,道:“我瞧你还有甚么本事!”说完,举剑朝刘忠勇心脏刺去,刘忠勇忍着痛,微微一避,终是避开心脏,但那剑却连柄没入正胸口。刘忠贤一剑得手,狂笑起来,道:“死啦,起啦,十九年啦,你终于死啦!”但他哪里知会刘忠勇避开心脏,却一直在蓄力,待刘忠贤这会儿放松警惕,倏忽腾起,左手似一柄钢刀插入了刘忠贤心脏,狰狞道:“让我,死之前……瞧一瞧,你的心脏……是甚么做的罢……”刘忠贤木然瞧着这突来的转变,再也说不出话来,身子向刘忠勇扑去;刘忠勇亦没了气力掏出刘忠贤的心脏,朝刘忠贤扑倒。两人就这般相对跪着,头部触在一块,支撑着彼此。
怀远见了,道:“阿弥陀佛,相爱相杀,至死方休,也算是你们的宿命了罢。”
段念不断将真气输给董玉,自己腹中已近空虚,大汗淋漓,仍在苦撑。怀远道:“她内脏崩碎,你的真气已无处储藏,罢了罢,教她走得安心些。”段念只道:“玉儿,不会死的!”便在此时,董玉又吐了两口血,慌得段念忙看董玉的伤势,果如怀远所言,内脏崩碎,真气无处藏身,正于体内乱窜。段念彻底乱了神,她从未想过玉儿也有一天会离她而去,那种离别,是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董玉微微招了招手,示意有话要说。段念俯下身子,耳朵凑道她嘴边,听她微弱的声音道:“别……怪……他……”段念自知那个“他”是说林熙,心里不禁有了怒气,忖道:“你都这般模样了,却还念着他!”但这话她焉能说的出口?只含泪答应道:“我答应你,姊姊答应你。”董玉闻言,微微扬起嘴角,合上了双眼。
段念的心,也随着董玉合上的眼皮闭了起来;双眼空洞无物,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四下如时光静止,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段念才用袖子轻轻拭去董玉嘴边、颈部的血渍,抱起她来,喃喃道:“走,姊姊带你回岛上去。这世间都是坏人,咱们再也不要理他们啦……”说着,已走出大堂。林熙想着说些甚么,却得段念怒目而视,终于不敢说出口。众人瞧着,无不含酸。杨萍瞧着也落了泪,道:“为甚么会这样?我好难过啊……”古宁南拍了拍杨萍道:“你跟着怀远大师,我……去看看。”杨萍知他要随段念去,纵使她不愿,也不好说出来,只抽噎着点了点头。古宁南“嗯”了声,拾起段念的剑来,追了上去。
段念已下了二十多道台阶,听得背后有有人跟着,也不理会,仍旧面无表情,机械式得迈着步子。古宁南也只好默默跟着,只要段念不出甚么意外。
港口的战斗已经结束,死的死,投的投,海盗已被彻底剿灭。水师官见段念抱着个人与古宁南走来,忙迎上去道:“哎呀,本官替沿海黎民百姓先行谢过两位啦。”段念步子不停,只冷冷道:“滚!”水师官哪受过这等气?便想着要发起来。古宁南忙挥剑上前,架在他的脖子上,道:“要命的快滚!”水师官忙瞬时泄了气,道:“是是是。”赶忙撤到一旁,心里头却想着:“若不是你们还有这么多人在,早弄死你俩啦。”水师与群雄见了,都不禁有些诧异,差点剑拔弩张,相互斗了起来。不过见着水师官安然无恙,这才免了。
便有水师兵上前低声问道:“大人,发生了甚么?”水师官“呸”了一声,道:“谁晓得他们吃了甚么火药?不管啦,海盗一经剿灭,功劳便是我等的,教他们喝西北风去罢。”那兵忙道:“正是如此,分不着与一群刁民过不去。”
段念目中无物,上了一艘幸免的海盗船。古宁南随了上去,水手之职亦只得托付于他。于是船只缓缓离港而去,没入一望无际的大海。段念抱着董玉立在船头,海风撩拨起二人的头发,如飘絮,如飘蓬。只看得后头的古宁南满心酸楚,正是:
世间无数伤心事,最是无情送玉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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