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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二月,还有着积雪。
朱瞻基身子骨虚,贯来是怕冷的。此时乾清宫里还点着好几个火盆。可即便如此,这个天下最尊贵的人浑身依然是冰凉的。
万物冰冷,唯有那支桃花灼灼。
朱瞻基看着那支不合时宜的桃花,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张国公,朕让你下江南,可不是去看花折柳的。”
张文弼嘿嘿一笑,又举起另一只手“正事当然也没忘。”
“吴尚书和蒯员外郎在杭州府便带着那些匠人转道去了御窑厂。臣先带着此物归京呈给陛下。”
他手上的东西是一个戴着木质框架的圆形透镜“此物乃蒯员外郎的儿子蒯祥,根据顾郎君的方子制造,顾郎君说,这是放大镜。”
朱瞻基双眼一亮“快呈上来。”
秉笔太监王大伴连忙疾步走到张文弼跟前,拿过放大镜小心翼翼地呈给朱瞻基。
朱瞻基一看,便知晓此物用途,他不由得道“杨首辅年老眼衰,此物与他,却是正好!”
“陛下,可不仅杨首辅。”张文弼连忙道,“内阁几位首辅都早已过了耳顺之年,双眼也一日比一日浑浊。若是内阁有此物,便是平日里办公,都要更舒心些。”
“张国公言之有理!”朱瞻基朗声道,“此物件可还能做出来?”
“陛下放心。此物的制造顾郎君只有口头的指点,中途未有插手。是蒯祥一人制作。他能做,工部的匠人也能做。”张文弼道。
“好、好、好!”朱瞻基连声道好。
他兴奋得站起身,膝上盖着的薄裘落了地,都不觉得冷了。
张文弼既然归京,而吴中蒯富又带着匠人去了御窑厂,就说明望远镜一事定然已经学成。再加上这放大镜……
他从来都知道,他遇见尺玉,是他人生幸事。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会因为尺玉,得到如此大运。
他的尺玉啊……
朱瞻基想着,不由得将视线投向了张文弼。
张文弼自觉已然无事,迎着朱瞻基的视线,便说“那陛下,臣先告辞了?”
他一回京就进宫面圣,现下自觉正事说完了,便觉得浑身疲惫,需要回家泡个热水澡,好好祛祛罚。
朱瞻基闻言,眉毛一挑“嗯?”
陛下这一声,让张文弼一个激灵。他一拍脑门儿,终于想起自己还忘了什么。
“对了陛下,臣这儿还有顾郎君特地为您备的小点心。”张文弼从袖袋中掏出糖盒,呈给王大伴,“这点心是我们离开那几日,他亲手做的。用旧岁的冬梨做的梨膏。”
那梨膏是一颗一颗的棕红糕点,表面裹着一层雪白的糖霜。朱瞻基凝视片刻,伸手拿起一粒。
口感与梨子很不一样。软软糯糯,带着冬日的冰凉。糖霜的甜后,是梨子本身的酸甜。
朱瞻基还从中吃出了那仙草的清凌气。这梨膏在制作时,定然还掺了仙草在其中。
那顾小郎君,实在是很会做点心的一个人。
朱瞻基吃过一粒,也不贪嘴。他盖上梨膏的盖子,又看向了张文弼。
张文弼这次是真不知其意了,只能再次试探着道“臣告退了?”
“……”朱瞻基瞥了一眼那根桃花枝,“把花留下。”
张文弼嘿嘿一笑,他看着乾清宫里那猫虎争球的小花灯,便知自己做对了。
连一盏花灯都从正月里放到了现在,他们陛下定然也会喜欢这花。
他看着王大伴将花插在花瓶里,张文弼才终于顺利退出了乾清宫。
朱瞻基重新坐了下来,王大伴小心地将薄裘搭在他的膝盖上“陛下,小心凉。”
“伴伴,你说……那江南的桃花,便是开得这般早的吗?”朱瞻基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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