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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一脸惶惶然的许晓明,只问了一个问题:“当初文校长送信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全报社的人都知道了?”
许晓明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许维新当然也明白了。他扶额长叹一声,咬牙切齿道:“果然是报社里出了内奸!这帮见钱眼开的混蛋们……等我回去就彻查这件事!”
景星阑没有理会他的气愤,而是沉思片刻,冷静地追问道:“那你们报社内,最近有没有突然离职的员工?或者是那种因为欠债、赌博、家庭原因工作不在状态被上司批评的,以及曾开口向周围同事们提过借钱的人?”
他这么一说,许晓明立刻想起来一个:“有!就坐在我前面的范士德,他前两天还问过我借钱来着!”
景星阑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坐在座位上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他,许晓明还傻乎乎地问道:“景先生,您这是要去干嘛?”
景星阑丢下两个字:“抓人。”
他说完,便大步从餐厅走了出去。
几人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东方京报》报社内。
范士德此人,长得又瘦又柴,尖嘴猴腮,但他似乎对自己的猥琐气质没有丝毫认知,还偏要装什么“上流”,天天穿一身皱巴巴的西服,整个人就像一条被风干的海带。
从许维新和景星阑下楼起,坐在座位上的范士德就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因为他心虚。
范士德一直很嫉妒许晓明的好运气,每次许晓明把乔镜写好的稿子整理好交给许维新过目,他总是会一面嫉妒得眼睛发红,一面在心里幻想着,要是自己是晏河清的编辑该多好啊。
这份嫉妒,在他知道文春秋居然也为了晏河清给他们报社寄信的时候,彻底达到了顶峰。
在许晓明出去送信后不久,范士德就借口说身体不舒服去蹲茅厕,实则是从厕所的窗户里翻了出去,一路跟着许晓明来到了乔镜的家,又眼睁睁地看着许晓明几次敲门无人应声,最后把信塞到门缝底下便离开了。
范士德当时就躲在树后面,心脏都差点儿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知道,自己发财的机会来了!
现在社会上有多少人想要晏河清的命,甚至不惜高价悬赏,没有比就在报社工作的范士德更明白了。他在许晓明走后,便趴在地上,用树杈一点一点把那封信从门缝里掏了出来——因为这个时候的院门门缝都非常宽,范士德几乎没费多少劲就得了手。
但他虽然有了信作为证据,又知道了晏河清的地址,范士德还有一个毛病:
他胆儿小。
因此,这封信就一直被他捏在手里几个月,如果不是因为跟人赌钱输了一大笔,他也没这个勇气去找袁三马四做交易。
范士德很清楚袁三马四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他们给了他一大笔钱,不仅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甚至还有不少盈余,可这也意味着,很快晏河清就要成为城外水沟里的一具无名尸体了。
范士德这几天,无论是在家还是在报社都是坐卧不宁,他越想越害怕,甚至都影响到了他的精神状态,完全变成了一个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打颤的神经质。
而当景星阑从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时,他更是整个人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高举双手,崩溃大喊:“我错了!我错了!”
原本还想质问到底是不是他出卖乔镜的许维新:“…………”
得,这人都不打自招了。
最终,范士德自然被报社开除,并且还因为涉嫌帮凶被送进了治安局,估计起码要关上个一年半载的才会放出来——这个时代的人情远大过法律,虽然景星阑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位来接待他们的治安官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立刻露出了一副宛若面对上司时的敬畏神情,直接给这位范士德先生的刑期按他所犯罪行的最高上限判了,态度恭敬的让许维新都忍不住咋舌。
等从局里出来后,景星阑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黑色老式轿车。
乔镜正坐在后座上,扭头望着另一个方向发呆。
估计是之前的经历让他还有些心有余悸,这一路上乔镜身为当事人,说的话却比平时还要少,而且还动不动就会盯着某样东西发呆,露出一种有些恍惚的眼神,看得景星阑是又心疼又愤恨。
所以他干脆没让乔镜跟着他们一起进去,让青年就坐在车里好好休息一下。
“许总编,”男人站在门口,语气冷淡,“接下来这段时间,城里可能会有点儿不安定,记得提醒报社里的人都管好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及,上下班路上别走小路。”
他勾了下唇角,眼中却毫无笑意:
“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蟑螂们,也是时候该清扫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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