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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唤春将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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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的时光在这刘府的高墙深院中静静流逝，霁月三人每日晨起便随武师父修习身法、招式，下午随高逸尘研习医术，三个人如璞玉如白纸，每日里进步飞速。三人日夜相依相伴，感情每日笃深。冬日里，三人寒雪里练功，经常是神情严肃地出手切磋，继而演变成了一场毫无节制的打闹，魏青最是放浪形骸，她时常翻滚在雪堆里手脚并用，常被霁月和高衍笑称她是“土狗刨洞”、“黑熊打滚”。三人胡闹时笑成一团时，魏刚总是不忍心出言制止，像他们这般年纪，本就该无忧无虑，现时的日子平淡安静，纵使他知道朝堂格局微妙，北魏虎视眈眈，他总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稚子年幼天真，如小鹰在巢，小花在室，岁月静好，盛世太平。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边境近来上报，北魏国力日盛，蠢蠢欲动，边境百姓近年来多受其扰。哪一日北魏来犯，刀兵相见，有谁会因为稚子可爱妇孺娇弱而怜惜他们，放过他们吗？想到痛处，魏刚总强迫自己冷下脸来，假意呵斥他们一番，罚他们多练半个时辰的功，孩子们并不怕他，却也恭顺得听任处罚。只是免不了在受罚之时趁他不备，相互挤眉弄眼。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冬雪早早融化，草地上初露新意，冬日里鲜少外出的孩子，终于刘善明的批准下下随刘家买办外出采购放风了，初春时节，寒意还未散尽，街上百姓大多还是棉衣加身，爱美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总有办法在沉闷的冬日和冬装里让自己出彩一点，她们或是穿了艳彩的袄子，或是头上簪一朵艳丽的绢花，唇上腮上或多或少，或淡雅或浓艳的涂着胭脂和唇脂。买办带他们走的这条街，是这东阳城里最繁华的，聚集了众多商号和店铺，琳琅的货物摆满了货架子，小贩们卖力吆喝，霁月三人恨不得多生出两只眼睛，把这精彩的花花世界看进心里。

高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拉着霁月和魏青慢行，三人穿了瑜大娘给他们做的新衣，霁月一身淡紫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朵朵梅花，一条白色织锦腰带系在腰间，上身着了一件银线绣玉兰的深紫色大氅，头上还带了母亲送给她的珠花，清雅秀丽，贵气自显。高衍一身玄青色长袍，袍子上绣了雅致的水波，银线滚边，腰上系了一条宝蓝色绦子的玉佩，观之不俗。魏青叽叽喳喳得跟在身后，她一身淡雅的青衣，手巧的魏母帮她在袖口和领口用彩线绣了别致的小花，她虽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这身行头放在寻常人家已是不俗。众人见三人年纪轻轻，形容俏丽俊美且气度不凡，少不得一番拉拢招呼。一路上，魏青已经吃下了许多糖葫芦、糖瓜、面人之类的小食，高衍只是纵着她，最后连买办管事都看不下去了，出言提示这贪吃的小鬼:“青姑娘，你这个吃法，怕是还没走到这巷子头儿，你这小肚皮就撑破了。你这是魏统领的宝贝闺女，更是高神医的贵徒，你这吃法，我真是怕吃坏了肚子，我没法回去交差啊！”

魏青倒也通情达理，爽快地一口应允买办“好，不吃了不吃了，只是这街上的桂花糕最是有名，我是知道的，我只吃完这桂花糕再也不要别的吃食了。”

霁月和高衍相视一笑，乖乖，这魏青的肚子就像个乾坤袋，伸缩如意，冬日里练完功，福伯体恤孩子们天寒地冻练功辛苦，时不时地在他们练功结束以后然厨娘备上暖锅给他们，霁月和高衍虽然也喜食这暖锅，几片热乎乎的肉片入了肚，暖了脏腑也消了寒气，大抵就吃不下了，唯有这魏青，练功结束以后一见这暖锅就差一把搂住了，一顿风卷残云，吃嘛嘛香，到最后经常意犹未尽地把垫肉缀盘的菜叶都扔进锅里吃掉，害的霁月与高衍总要调侃她肚里有乾坤。三人欢喜，只有魏刚见女儿吃喝甚欢，满心忧惧，生怕宝贝女儿吃成秤砣，回家晚饭难免克扣魏青的口粮，闹着夫人怨女儿闹，自己百口难辩。

这刘府的买办程瑞，为人最是精细认真，这东阳城，谁家春日最早能供上最新鲜难得的菜，他都知晓，哪个布店的货样最新，花色最好，他心里最有数。一路上听他讲解，看着满街的热闹，不知不觉就快晌午了，几人行至春巷尽头，见一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霁月和魏青都十分想凑过去看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扯了手飞奔至人墙处，魏青率先缩着身子挤进人群，原来是张贴布告之处，魏青识字不多，巴巴地回头寻霁月，霁月在挤来拥去的人墙外左躲右闪，好容易才挤进人墙，原来墙上张贴的是今年打春节的告示，告示里说，按着旧例，今年春分时节依时举行“唤春节”，各家各户如有适龄女子，德行兼备，舞姿轻曼，都可以报名参选这春仙子的挑选，霁月眼里闪着惊喜，她兴奋地抓住魏青的手说：“你知道吗？母亲当年就是做唤春仙子的时候，在唤春节上遇见了父亲，父亲被母亲风姿倾倒，唤春节一结束就央求阿翁去母亲府上求娶呢~”

霁月回忆起母亲讲述这段故事时的神情，五分娇羞五分甜蜜，霁月小小的心里也懵懵懂懂地明白，世间女子如珍如宝地养在闺阁之中，到了如花似玉的年纪，定要寻一个像父亲这样的男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过一生。魏青却不太明白，她的父亲与母亲是从小一起长大，据别人爆料父亲是比邻的母亲打着长大的，听闻她母亲少时性格十分泼辣，父亲纵是比母亲年长几岁也从未赢过母亲。这都是传闻，魏青从记事起，就只记得母亲虽然有些骄纵，但是对自己对父亲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父亲极爱母亲，自己将来也要寻一个极爱自己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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