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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情不知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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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这话说从何说起，我这也不过是相信自己相公罢了，他说没有那自是没有的事。”

看着沈如珍的眉目，越宜欢笑，眼前这副平淡不惊的样子不过是早有准备。“女人终归是女人，没有人会在男人的事情上做到真正的大度，夫人这样做反倒是会将岳大少送走。”

“姨娘这开门见山的性子倒也爽快，只不过啊这件事说不清难道明，不妨后来看。”沈如珍不禁走皱起眉头，且不说这个姨娘跨过了尊卑甚至是礼仪之法都越过了，这可不是孙少安宠就能生出来的性子。

绿萼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这是被压制了所以才会直言拒绝。本想抛砖引玉，没想到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绿萼不由得没憋住笑意，主子这才想偷偷懒放松些就给个半路杀出了的人小瞧了。

“绿萼，你上岸去打听下这里的好酒，再去拿些下酒菜和点心来。”

“是。”明摆着是看见了自己在笑，绿萼冲着沈如珍吐舌，边拉着越宜欢的随行丫头上了岸边。

沈如珍顺势也就起身上了岸看看，船上看的风景再好总归是要上岸的，东西都一样，不同地方看的也不一样。出来这么久，虽然事情还是有一堆在心里，但好歹眼前的这些东西看起来的是让人心神稍觉安宁些。回身看了一眼在舱里坐着的孙家姨娘，那般温婉如水般的模样，正坐在榻上。本想着只不过是个不单纯的姨娘，看来是错了，这个女人若是放在宫里兴许有朝一日能得独宠也说不定。想到这沈如珍自己就笑了，要是皇后那种名门闺秀跟孙家姨娘这种出身无名的女人去争风斗醋的话，其中应该是会有不少乐趣。

方才孙少安在雅间里在岳清源翻脸的时候只字不言，再想想他收的这房姨娘，一个男人能容忍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或多或者的小心思，要么是喜欢的执念太深要不就是对这个女人的举动了然于心。所以啊，唯有皇室才会觉得缺贤人，普天之下皆为贤，而在天下人眼中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越宜欢看着一直在船头的沈如珍，方才离了座后就在看向河边的景，那个地方越宜欢不想也知道是到了对岸的戏台子边上。那台子不同于其他的园子里的台子，台子后头便是接着镇上最大的那座红楼。

看着眼前红光映绿的水光照在戏台前的石栏上，水光映在上边，铺满了枯干的枝藤应是个废弃的台子；；只是那台上的帘布却是红得新艳，也完整的很。

“是么。”沈如珍像是在自言，又像是在回答越宜欢的话。“我这人不太喜争，成与不成，我做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应该由另外参与的人自己做决定。”

“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委屈自己。”

“一炷香的功夫了，她们也快回来了，夫人不妨进来歇着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奴家的故事也该开始了。”

沈如珍重新回了船舱里，但是心里看着刚才的那座戏台子，那上边应该有着很多说书人说的那种故事罢。对着被自己冷落的越宜欢，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悦，反倒是又递上了一杯温酒。

“看得出来奴家和夫人的倒是合得来，只是攀不起高枝。”

沈如珍浅笑，“只不过是个虚名，姨娘也不是会放在眼里的人吧，我方才有看到个戏台子，总觉着也该有些什么故事来衬着。”

“那台子里的故事有一段便也是奴家的往事。想必夫人也猜得到我这种偏房姨娘的出身总不会太高的，而成全我们的人就是当年的岳大少，您的相公。”

沈如珍来了兴趣，看孙家姨娘的态度必然是岳清源主动做的媒人，岳清源那么个人会心思细腻的发现两人之间的事还伸出援手。坐直了身子，又抬手给面前的姨娘续了一杯酒，恰好绿萼也带着点心和酒回来了。

“准备妥当，姨娘请讲。”

越宜欢看着一脸兴然的沈如珍，看着她脸上的那种兴致，全然不是对岳清源的关注而是对这故事的本身有着兴趣。“就从夫人看见的戏台子讲起罢。我原本也是那戏台子上的戏子，无父无母无故亲的打小就进了园子里头学戏。戏子原本就是堂前玩物，偏我又还是青楼台里的长驻角色，一开始就连进孙家门的资格都没有。”越宜欢说到这像是有意的顿了顿，继而又拿起一杯温酒下喉，看着沈如珍全然是一副来听书的兴致跃然。也罢，原本活着总归是会别人口舌之间的人物，起码沈如珍是真心来听故事的。

“几年前的秋收，那时候岳少爷也是才开始接手生意上的事倒也没什么寻花问柳的身名，闲了没事便会来镇上找少安一道来听我的戏罢了。岳少爷对我们这些人倒也是大气，时不常的赏点点心或者带点好东西来，只是这情爱之事难明，一来二去的我反倒是与当时的孙少生了情。少安虽是府里的长子但却是庶出，若是硬要娶了我过门的话冒犯了老爷子到时候大不了是被赶出府，我们风餐露宿的也就罢了；可少安母亲的身子病了多年，受不得苦。再往后有一天后来岳少派了人来，他倒是会对症。”越宜欢说到这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言语间对岳清源那种感激溢于言表，沈如珍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倒是有一种矛盾的感觉。

看看岸上耍玩的绿萼，这丫头说穿了也还是个孩子心性，平日里攒着的那些碎银子总算是能花出去了。生而为人，总有它的苦乐，能享乐一时是一时。活的悲哀的时候总要放纵自己，才能不至于在走马灯前全是泪。看着眼前的孙家姨娘，这就是个能自己做主的女子，所以总不会是个苦一世命的主。“这酒才温，姨娘就已经歇了两回了，莫不是嫌酒不好。”

“岂能。”越宜欢看着沈如珍脸色故意垮了下来，只好斟酒自罚一杯，“不过是难得有个诉衷肠的人，这也得想想顺了好开口。方才说道岳少找对症，他找了老班主来说；戏班子本来就是混不下去才投在了万花楼的屋檐下，看在养育我的恩情上我也会入府。足足在岳府里西边的偏园子里呆了小半年的日子，除了送衣食的人，我一个人在那院子里呆着都险些发疯了。终于有一天，岳少爷安排人把我从府里接了出来，上车前他只说是送我去个地方，车马行了一日到了孙府门前那时我和少安才明白了他的用心。他用收妾洗清了我身上之前的名声，可至今他都不愿说出帮我们的理由，这样的一个人我相信他是真的动了心才会想去体贴你。”

“看来是来当说客的。只是姨娘也说了情爱之事由不得人，看天意，至于能否顺人心则在人为。”

越宜欢看着沈如珍躲闪的眼神，看来这次岳清源要被辜负了，襄王有梦奈何神女无心。

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天意和人心，天意还可测至多不过一句天机不可泄来挡挡，可这人心一旦是想做什么谁都说不准会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来煞。如果遇见岳清源是天意，那嫁给他的决定是该算天意的头上还是人为的功劳多一点。看着岳清源殷切的那张脸，那个藏在他浮华外表下的深处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模样；杜世杰那一张狐狸脸至少也是露在台面上的，可岳清源怎么算，这么多年身在花丛中现在却有人告诉自己，他片叶不沾身、洁身自好！

沈如珍头一次对着岳清源想得脑仁子疼，起身吹熄了灯照例在香炉里加上了惯用的安神香。

三更声已响，身旁的岳清源睡得正酣，沈如珍却是前前后后的翻的像在烙饼一样。孙家姨娘的话多少也是听了一点半点的进去，岳清源平日里的表现倒也是对的上她的说辞，只是他的从前是否真是那样清白现在也不无从可知。

夜半秋风起，沈如珍只能关上窗，在窗边静坐着；不一会，原本渗着月光的房间暗了下来，风声中也夹着雨气从门窗缝里跑进来。无奈只能从新回到床上，岳清源已经把床占了一大半，光是花力气把一个睡沉的人挪开，一场动下来出了一身汗。

夜里一场雨到岳清源早起时都不见雨势有转小的势头，对于沈如珍来说也算是好事，能在外边多混一天是一天。

草草用过朝食沈如珍就跟岳清源提议说去街上看看，这才出门就又念叨觉着与昨天晚上孙家的姨娘投缘。这话都说到嘴边上了，岳清源这点女人心思还是明白的，让车夫改道去了孙府拜访。只是沈如珍自早上醒来就对自己太过的关心，平时自己干什么都是不管不问的，今早起来开始对穿出门的衣鞋评头论足的指点，前前后后的换了四套衣服才点头同意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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