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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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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

“相公，女儿的名字你想好了吗？”一位裹着蓝色碎花布头巾的女子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打趣旁边俊朗的男子，即使是粗布衣服也没能遮住女子绝美出尘的脸，白皙的皮肤嫩滑至极，一丝皱纹也不曾看见，细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干了再多粗活也没有显出半分伤痕，身段玲珑娇俏，一切都太不寻常。

女子名唤嫡贞，叛逃的狐圣女。男子是血族的长老之一，冥离邪。二人皆是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你我的爱太过不容易，也就是这一份不容易才把我们捆在了一起，这份爱太过幽暗，无影亦无声，不如这孩子就单名一个字：‘杳’吧。”冥离邪将早前存好的梨花酿拿出来，搁在桌案上，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嫡贞怀里孩子的脸颊，孩子像是得到什么糖一般，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开口唤了一声：“爹爹，爹爹。”冥离邪楞了一下，随即浮上了一丝笑容，是为人父的骄傲。嫡贞本来听见这个名字有些隐痛的心瞬间暖了起来，便也莞尔一笑，却不是看着女儿，而是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冥离邪，冥离邪也将视线转了过来，不小心的四目交汇，竟然那么恰如时分：“看来杳儿很喜欢这个名字，已经开口第一声就叫爹爹了。”“只可惜，我不喜欢，我想这孩子第一声叫的是娘亲。”冥离邪温柔的眸子波光流转，深情的如同坠入一片汪洋大海。嫡贞面上有了一些不自然的红晕，眼睛瞟向一边，下巴微扭，轻嗔道：“你又不正经。”冥离邪也不再逗她，神色微微严肃了起来，从嫡贞手中抱过来孩：“那就说点正经的，这名字本是极好的，只可惜你我罪孽深重，姓氏怕是不好再用了。”空气微凝，二人神色深重，从眼神里都看得出二人在回忆一些不可言说的过去，最后嫡贞打破了沉寂：“无妨相公，孩子的姓氏不算什么，杳儿不如就叫云杳，这世间命里命外皆是浮云，一切都是缘，缘尽命尽，缘起命初，缘灭心灭，缘死心死。杳儿我嫡贞不求她此生多么荣华富贵，我只求她此生都不要与情有什么牵连，你我已经错的无法回头，我不想杳儿也如此不能选择，她的一生都应该很美很美，平平安安的才是我的杳儿。”“夫人既已如此说了，为夫更不可能反驳什么。”冥离邪看着这一对母女俩，心头有了几缕酸涩，但更多的是爱。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打破了这一片温馨，随即就是杀戮，哭喊的声音，血味弥漫了整个娲夙城。冥离邪和嫡贞脸色一变，冥离邪第一个反应过来：“夫人快把把云杳藏起来，这一次不是血族的人，是你们狐族的，应该是为了追杀你向神族赔罪，我们死了无碍，但是孩子何其无辜，那些人不会放过杳儿，我们死了，也要让孩子活下来，平平安安。更不能连累整个娲夙城的百姓为我们的罪孽在付出什么，那我们所欠下的债就真的还不清了，”冥离邪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消极，反而抿唇一笑，笑中尽是释然，也是，既然注定逃不掉了，为何还要去躲，这一次知道了结局，就不必再去天涯地角四处流浪，纵然四海为家，可是若是女儿也要为了这份爱而牺牲，就大大地贬低了这份爱原本的价值，所以这样看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夫君如此说，嫡贞岂有不遵之理？之前，夫君总是让嫡贞离你远远的，可是嫡贞现在想告诉你，你我早就是不可分割，就算你要放弃这段红尘，但这仅仅只是夫君一人的红尘过往，而我的红尘又怎会与夫君无关？”嫡贞双手反向，腕腕相触，一阵温和的白光过去，一颗浑身透着紫光，又星星点点地泛着蓝色萤火的珠子从嫡贞的体内跳了出来，这颗珠子很美，妖媚的颜色中透着渗进骨子里的冰冷。冥离邪心意相通握紧骨节分明的左手，血色的光芒通过脉搏进入体内，硬生生地把体内的血珠逼了出来，两颗几乎一样大小的珠子融成一个紫红色的珠子，一瞬又化为一束紫红色的光进入了云杳的体内，冥离邪将怀中的木牌取出，用最后的法力刻上“杳”一字，塞进了云杳的襁褓中，嫡贞拔下头上的发簪，解开簪子上的法力，封印了这一块地方，将云杳封印进此地的另一个空间。云杳似是知道了什么，泪珠滑了下来，伸出小手四处抓着，却只是虚空，一片徒劳，嫡贞和冥离邪看着云杳一点点消失，直到完全不见，内心的不舍，此刻却全部是心安。

冥离邪缓缓伸出手，嫡贞抬手换了一件华服，笑得格外灿烂：“夫君，换一件衣服吧，就算逃不脱，也不能留有遗憾，不是吗？这是夫君教我的啊。”“夫人还是如从前那般，嗜爱紫罗之色。”这般打趣着，冥离邪也换上一件深紫色，漫着金色条纹的华服，清冷孤傲的血族长老又回来了。

嫡贞与冥离邪并肩走出了山洞，一群红衣女子就顺势围住了他们：“嫡贞圣女，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尽管是来杀人的，却还是低声下气地客气着，可见狐族对嫡贞力量的敬畏。“我早已不是狐圣女，已经脱离了狐族，所以叫我嫡贞就好，我也不为难你们，全部上吧。”嫡贞朝天伸出左手，玄冰索呼啸而来，冰蓝色的冰链，里面却都是深紫色的一种神秘的图案，似乎是一种古老力量的象征，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十几个红衣女子面面相觑，最后觉得反正自己各个身怀绝世武功，十几个人一起上，对付狐圣女应该有七成胜算，便抽下腰间第一层腰带，红带飘飘，化为利器，招招毙命。一条红带朝嫡贞心脏上刺来，嫡贞最后看了一眼天下，笑着甩开玄冰索，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惆怅。说时迟那时快，冥离邪一个箭步挡住了那条红带，血红的血溅了出来，天都被染红了，嫡贞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张着口，却心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法呼吸，泪水流了出来，居然是血红色的。冥离邪挡住了她的眼睛，柔声道：“夫人不要看，小生就要去了，走之前，夫人一定不要哭，那样小生会心疼的。”“你为什么那么傻，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死吗？”嫡贞抱着他的身躯缓缓倒下，使劲擦拭他的衣服，可惜深紫色的华袍血迹并不是那么清楚。“小生不想夫人死在小生前面，夫人，小生一生从未后悔过，唯独这次小生后悔了，小生不想兑现诺言，小生要夫人好好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直到刚才，小生才发现，小生原来不能眼睁睁看着夫人去死，小生做不到。听小生的话，不要寻仇，走，天大地大哪里都是家。咳......小生怕是不能承诺什么了，但小生会在黄泉路上保佑夫人一世...平...安。”冥离邪说完后，安详地闭上了眼，左手从嫡贞手中滑落，彻底地离开了。嫡贞双眸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嫡贞却退缩了，只见她喃喃自语：“冥离邪，你骗我，你不会死的，你没有死！不可能，我不信。啊——”嫡贞面朝天，原本绝美的脸如今狰狞恐怖，使出全力仰天长啸，嫡贞周身飙起一股强烈的紫色光芒，那是狐圣女的力量。纵使狐丹尽失，但是狐圣女天生就有一股潜在的巨大力量是不会消失的，只是这股力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开启，所以从古至今没有一个狐圣女做到过开启它，已经是传说了，更有人说一旦开启就是灾难的产生，谁也不知道这一次，鹿死谁手。嫡贞原本冰紫色的眸子现在赤红如血，像残阳一样，美丽但迷之危险，原本婉美的声音，现在听来就让人打了个寒战：“是你们逼死了我的夫君，你们，该死，我要让你们全部陪——葬！受——死——吧！”玄冰索恰到好处回了来，嫡贞握紧玄冰索，对着左边的一个女子就是一甩，只听见女子一声惨叫，轰然倒地，其余的女子惊慌失措，却不敢违背命令，重新布阵，围住嫡贞。。玄冰索闻见了血气，开始吸收嫡贞的内力，玄冰索原本弯着的身架瞬间笔直，如同利剑，嫡贞把玄冰索往天一抛，玄冰索瞬间化为数万把玄冰索，朝红衣女子们的方向去，她们根本来不及避躲，全部死在了玄冰索下，玄冰索感受到了久违的煞气，魔性倍增，不受控制，嫡贞见状一惊，握住手柄，朝自己胸膛就是一刺，对着玄冰索说：“不要害人，不要做违背天道的事情，否则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玄冰索仿佛猛然惊醒，幻化成索灵，惊恐地抱住嫡贞：“主人。”“真好，死之前终于看见你幻化成人了，你毕竟是血族的至宝，又是离邪送给我的，你化成人形，他会很开心的，谢谢你让我终于有颜面去见他了。不要内疚，这是我的命，我早就该遭到天谴，逃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还了，今日不是你，来日我兴许会更惨。但我求你两件事情，请你答应我。”嫡贞反握住索灵的手，泪眼婆娑，因为索灵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主人，你说，我都会尽力，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索灵眉眼中透着急迫和难过，他既懊悔又自责，可是无力回天，一切都已然是定局。“不是尽力，是必须要做到。第一：我求你把我夫君和我埋在一起，不要埋在有血腥的地方，他不喜欢。第二：我求你照顾好我的女儿云杳，她是这场战争的无辜者，我求你用尽余生也要保护好她，她就是你从今天开始的主人。她就在山洞里，你拿着这个玉镯砸开里面的一个封印，就能见到她。我撑不住了，转告她，娘亲和爹爹真的很爱她，不要让她知道这些事情，我不想她和我一般，一生一世都无法堂堂正正。”“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临别之际，送不了你什么，不如送你个名字。刚刚你气势宏发，化千千万万都数不清的利剑，不如姓千，你又是索灵，不如名索，叫千...千...”嫡贞没有力气了，她的一生结束了，但是故事没有完。千索握住嫡贞的手，细声说道：“千索，我叫千索，主人。无论我效忠与谁，你也只会是我千索永久的主人。主人，其实刚刚千索不知道自己应该化为男或女，但是现在千索知道了，只有强大，才能守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千索愿意自今日化为男子，更好地守护你留下来的女儿。”千索说完，仔细替嫡贞整理了一下衣装，双袖一挥，嫡贞和冥离邪的尸体就化为一缕白烟钻入了他的袖中。千索刚刚做完这一切，一位银发老者就突然夺走了他手上的玉镯，千索一惊，老者却已然不见，千索暗叫不好，随即跑进山洞。可惜一束银光遮挡了他的去路，千索只能眼睁睁看着老者用玉镯砸破了封印，云杳被抱了出来。老者遮着面，身姿却如同壮年一般英姿飒爽，老者抱着云杳缓缓扭过来头，面向千索，轻启唇瓣：“这孩子老朽就抱走了，老朽知晓，阁下的主人让阁下护住这女娃，但是说句大不韪的话，阁下法力高强，却在江湖没什么势力，仅凭借阁下，是护不住这孩子的，但是老朽可以向阁下保证，老朽会护住这孩子一生一世，只要有老朽在，就无人可以伤的了这女娃。”千索不能完成主人的遗愿，自是心急如焚，紧迫地捶打银光结界，可惜刚刚化成人形的千索，即使法力再强，也敌不过这个老朽：“我如何相信你？今日你趁我刚刚突破自身封印化为人形之日夺走我主人之女，实属阴险卑鄙。你这样的人，我怎能会信？”“老朽深知，阁下十年之内也不可能有足够的势力护住这孩子，老朽是实在想保住这女娃娃的命，她的命数，不是你可以随意动的，她有自己的劫要渡，我们谁都不能帮得了这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老朽可以延迟这场悲剧的发生。狐圣女一旦化为尸体，一刻钟内就会灰飞烟灭，你现在赶去埋葬还来得及，普洱之海，最是圣洁，我想，你主人会喜欢那里，你也会守护好那里的和平盛世对吗？”老者斗笠下的眼睛狭长却深不可测，这一句话打断了千索最后的挣扎，千索纠结了一会，最后妥协：“十八年之后，我会来找你讨这个孩子，她的孩子叫云杳。”千索说完，转瞬飞走，留下了一个深邃的背影。

这一场旷古之战，谁也没能找到狐圣女留下来的传人，那个孩子就这样消失了，匿迹的还有那一位老者，也许老者并没有隐姓埋名，只是谁也没有见过带走孩子的人长什么样，他是谁也就无处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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