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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一道考题三重探法（第1页）

赵听澜一时昏头，良辰却旁观者清，待小灵儿入馆后举起手里拎着的包裹幽幽道：“大人，咱姑娘的手柄和点心等物都没带呢，这门探试一考就是两日……”

赵听澜喉间一堵，望着那包裹沉声道：“那你跟官差打声招呼，送进去便是。”

良辰正欲走，身侧有道影子先他一步拦在了前头。

王宥之先是拱手朝赵听澜恭敬地行了礼，待一抬眼，脸上顽劣之气尽显：“见过赵大人！”

明明行着世家公子的端庄礼，说着人话，可那张机灵的笑脸上却有着让人又爱又恨的算计。

“应试不易，大人如此堂而皇之地送东西给考生，恐怕被人误会有偏私，那小灵儿这些日的努力就白费了……”眼珠儿忽而往良辰手上一扫，“客气”地拿过包裹，“我跟她同为考生，替她捎带过去便是，大人别担心，我定会细细叮嘱一番。”

话里话外皆是调侃与挑衅，偏那双生得同王老夫人那般标致的眉眼灵动而邪恶地在赵听澜脸上打转，企图从那上头瞄出几分挫败感来。

“嗯。”赵听澜淡声回应，面色根本无任何异常，甚至轻甩衣袖将手负于身后，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

“我方才求见，不过是许久没有看过她，也不知她这阵子吃饭可好，睡的可香，顺便还替小橙子捎了几句话，没赶巧，被大人给拦了。”

“哦。”依旧是淡淡的。

小橙子留话自然是给她姐姐加油鼓气的，早知如此，他就托良辰去捎带过来了。

王宥之避眼不看赵听澜的神色，索性幽叹一声直捣腹地：“小灵儿不过在王家待了数月，取了王姓，跟我要好一些，这便酿成了大人这后半辈子的陈醋，动不动就咂上一口，实在稀罕呢。”

赵听澜：“！”

他这是在……嘲他？

良辰率先瞪眼过去，连剑鞘都推开了，王宥之掐准时机两眼望天一手挠鬓，闪身躲进一波儿青州考生当中堂而皇之离开，十分无良。

顺便还朝良辰头顶丢来两记意味深长的眼神。

待王宥之走后，赵听澜强行定住的那股子气直接窜岔地方涌进喉头，激得他不得不以手掩唇轻咳了几声。

良辰心疼了：“大人，何苦跟那黄毛小子一般见识，这般年岁才第一回应试……”

话说到这儿突然记起自家大人仿佛比那毛头小子也大不了几个年岁，无非是早入朝几年当了前辈罢了，急忙紧拉脱缰的嘴试图含混过去，可如何遮得过赵听澜的耳朵？一个又冷又沉的眼神扫过来，仿佛是在考虑他头上剩余的那几片头发还需不需留下。

徐墨灵所居的探试馆并不难寻，王宥之随着青州人一起连嘴巴都没劳驾就顺利摸了过去。进馆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衣色，只不过以前是月白衣裳绿面巾，如今换成了浅绿衫子、墨绿外纱衣再另配了条月白的面巾，但无论如何颠倒，他还是一眼看出是她。

“小灵儿，吃的！”他兴奋地抬手猛挥，仿佛在唤一只待哺的幼猫。

这只幼猫听了响便飞身出来，连打开包裹的神色都同园子一模一样。

“我方才正厚着脸皮同其它人商量匀些吃的……”徐墨灵掰了点心塞进嘴里，又灌下几口热水顺气。她这几日在满月客栈为躲避老板娘要她揭金子的差事，一到送饭的点儿左躲右藏，着实饿了好几顿。眼看着应试期间赵听澜给她备了些吃用之物，居然还落在馆外。

“幸好你捎进来了！”徐墨灵往王宥之肩头一拍，由衷表达谢意，仿佛还是王家门客那般自在。

然而这般自在却不是王宥之待见的，他嘴唇一弯，张着那双清朗而纯粹的眼睛道：“你走之后我多次寻你，你都不见；托人给你送东西，你原封不动扔了回来，可是你真正的意思？”

徐墨灵喉间顿时噎了一下：他说的这些，怎么她自个儿全然不知？再一想起赵听澜忙碌公务或用膳时动不动抬手叫来良辰耳语几句的情景，心里顿时了然。

“是，这就是我的意思。”徐墨灵毫不含糊地满口应下，这让王宥之一肚子腹诽赵听澜的话都倒不出来，眉眼之间平添委屈。徐墨灵上下打量他一眼，如同看自家不争气的熊孩子，“老夫人最忧心你考试了，来都来了，还没个正形四处乱逛，小心我回头如实禀了老夫人……”

话音未落，面前那道委委屈屈的长影已经消失在馆口。

探试主探物、探人、探心，一道考题，三重探法，还要一一作下详细的案录、案宗、结案词，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差事，因此钟鼎一响，馆内不仅没有热闹的紧张感，反而一个比一个沉静。

仵作则不同，考题便是眼前的尸身，皮搭链一摆，手指划过各色器具，各项记录都是掐着时辰赶工的。

徐墨灵望着案前摊开的那幅临摹案发现场的画作：一名长发少女姿色妖娆，罗衫半褪地坐在榻上，背对着身后的和尚，面色与肢体上甚至还有几分羞涩；那和尚叉开十指，伸手欲够少女的背部，但脸却扭向身后正推开门往屋内进的方丈。

除了三个重要的在场人物外，另有塌上散乱的一些物件、地面翻得乱七八糟的衣物。

如果没猜错，这应是拿当年重云寺众千金一案做的文章，人像的体态和随之表现得呼之欲出的言语不重要，物件堆放与使用方式才是关键。

和尚看似贪图美色，可两手张罗之处并未对准女子敏感的背肌、后胸，而是靠近腰腹下侧的位置，不像作恶，倒像是在……施救？褪衣的女子貌似羞涩无辜，可细看紧绷的脚踝与小腿紧贴床榻的反应，应是有所藏匿，至于藏匿什么，周遭并无可直接入眼的证物，暂且放下不论。

女子外穿的常服已经十分细致地被码放在榻尾，这衣衫不是为取悦心上人临时起意褪去的，反而更像事先做好的筹谋。长发一根不落地披散至胸前，美背一览无余，显然也不是临时松去钗环。

同这二人相比，老方丈推门而入的神态显得清白许多，只是脚上不知为何穿的是靴子而不是芒鞋。

等等，入门处晾晒的女子面巾上似是有点点红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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