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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换婴案（第1页）

永安看一眼重修，示意他站到外头去，重修略一踌躇，永安手指一紧，衣袖一捏，几乎要起身轰他出去。

萧少訫眼底一红，睫毛顿时湿了一片，望着永安那张因为少喝了几天药而更显雪白的面孔，心里有一股厚重的酸气沉向四肢百骸却无处发泄，因此，手指稍加用力，直接把茶盏抠了个洞，里头澄黄色的茶汤“噗”一声喷向那道松鼠鳜鱼。

呀，这可是上好的兔毫盏！还有上上好吃的鱼！

永安瞪一眼萧少訫，萧少訫转而瞪着霍夫子，霍夫子眼角一跳，直愣愣地看向赵听澜。

赵听澜尚未回神。

徐墨灵按下他端着汤碗的手，用食指轻轻刮了刮他的手背。

赵听澜眉梢一抬，绣口内吐出一口长气，“无妨。子辰，你去给萧姑娘换一套新盏，顺道把鱼端下去。”袖子稍微一摆，看向永安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长兄的意味，“永安，你如今八岁吗？吃药也如此为难旁人。”

永安不抬头，不吱声，不动筷，似是听进去了，却忽而手指拢起放于唇间轻咳了几声。

他这一咳，对面坐着的萧少訫嘴角一动，手下意识地又捏向新的茶盏。

霍夫子眼疾手快摁住了她手：“豆儿啊，还不快跟永安王解释清楚？你娘让你来是保护王爷的，可不是让你把人给活活气死的，哎……”

永安赶紧抬头冲霍夫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唇间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血色。

萧少訫眉眼红红地走到永安身前拱手道：“王爷，这回打架，真的是正当缘由！”

赵听澜与徐墨灵对视一眼：看来先前没少打歪架。

“万和巷那桩案子虽说是起于内宅，但着实是桩大案。那户人家鱼龙混杂，长者没有长者的样子，做相公的一心宠妾，他家夫人才生了死胎，连月子都没出便要被当成邪祟浸笼子，天理昭昭，我亲眼看着这遭儿，怎能不出手呢？”

徐墨灵眼眸一亮：有大案！正欲开口询问，赵听澜眼疾手快地舀了一大勺汤封住了她口。

然而萧少訫机灵，见永安垂眼不理会自己，稍微抬头扫视一圈，便寻到徐墨灵这个专注听案甚至还想现场互动的。

于是她手继续拱着，却悄无声息地调了个方向：“这案子着实蹊跷！那户人家姓杜，杜夫人年近四十好不容易怀上一胎，可不知怎的，怀胎十月，却在生产当晚出了变故。我巡街时碰上杜夫人的女使，她求我救人，说是十万火急，我便跟着去了，她们正将夫人塞进笼内浸井水，被我一剑拦下。我问她们缘由，她们不愿说，我想去问杜夫人，她们又拦着不让，我一急……”

“就将杜府上下的人都削了一遍，还将我府上的护卫都叫去帮忙，还说是奉了我的令，对吗？”永安慢悠悠地替她补充几句，眼瞧着她禀自己话，手却朝着别人，心内又平添几分不悦。

萧少訫脖子一梗，并不认为自己错了：“护卫是自己过去的，他们即便不去，我一人对付杜家满门绰绰有余！”

“然后呢？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墨灵一紧张，藏于裙衫下的两脚开始忍不住翘起，却不得不在身侧那道逐渐暗沉的目光下假意收敛几分，用余光示意萧少訫说下去。

“她们挨顿打便老实了，一水儿都告诉了我。稳婆说，杜夫人怀胎时便有异象，生下来的是个死胎，孩子只有一条胳膊。杜先生与他那妾室证实了这点。可杜夫人说，她当时几近昏迷，觉得生产过程极为艰难，仍撑到孩子落地之后才昏睡过去，她亲眼看到那件缎子红的小被子外伸出来两个挣扎晃动的小拳头。”

“有人调包？”徐墨灵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内宅大院除了争夫宠便是凭子贵，一张人皮下藏着多个心眼，算计孩子是常事，女婴换男婴，死胎换活胎。

萧少訫思索片刻，脊背不由得挺直了，手指按在佩剑上恍恍欲动，连永安的轻咳声都没留意到，“我心内料是如此，但实在不擅长此事。小灵儿，你要不要跟我前去看一眼？早听永安王说过，你天资聪颖，本领出众，这又才应完春闱不久，前途必定不可限量！你随我去，咱们定能帮杜夫人和她孩子讨个公道！”

二人眼神对上，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那个摩拳擦掌的自己，明明才见第一面却陡生同甘共苦踏平前路的情意，恨不能现在就抛下这一桌老少爷们跑路。

她俩内心浪潮翻涌，可桌上旁人却脸色各异：霍夫子拼命给自己这外孙女使眼色，示意她皇城司主探事的这位大人就在这儿坐着呢，有你什么事？赵听澜死盯着徐墨灵的脸，似是在后悔自己竟如此草率原谅了她第一次闯祸，这不，第二次不就来了么。永安则已经出门去寻重修拿药吃了。

杨禅两手拨弄着折扇，一格一格地扯开，心道：这萧夫人家的闺女，实乃妙人儿啊，几句话就将这桌子人全得罪了。

徐墨灵双脚挪了几个来回，均被赵听澜那双四爪龙纹靴给扫了回来，可心里对杜夫人及其孩子挂念得紧，于是望着萧少訫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很会砍人？”

“那当然，我可是打手！在乐山，我做打手挣来的闲散银子，都能给永安王盖半个宅子了！”说罢回头瞥一眼外头，又修正道，“反正能给王爷家的青一盖半个宅子了！”

甭管给谁盖，反正她就是既能打又能挣钱。

“好，此事赵大人定不会坐视不管，劳烦姑娘给我留一个信物，咱们日后相见方便！”她只管替赵大人许下，才不管赵大人在桌下如何踢她的脚呢。

案子有大有小，罪名也有重有罚，赵听澜的皇城司乃是接管人命重案的，像换婴这类内宅案，多是由当街的府衙接管，他若是直接接手，岂不是老虎从兔子口中抢饭吃？万一这府衙再被人参个办事不力，倒叫上头的人操心，传出去着实不雅。

然而，面前这俩姑娘心意已结，大有同仇敌忾之意，哪里会管得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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