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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与灯依旧 始（第1页）

昆阙，盛州的都城，听闻取这名字的人正是前朝的簏垣王毕疆，“昆”取长兄之意，“阙”寓帝王之尊，现在这城中端坐的正是他那位杀伐果断、覆手前朝的兄长毕戈，而当年征战千里的簏垣王却早已和成千上万的将士们一道，被永远留在了十五年前那片血染的沙场上。

数数年头，国主毕戈称王已十四载有余。自他登基以来，以骁佣、玛铊为大的边塞诸国始终风平浪静，依新律每年来中原献贡，再过数月，边塞的使者们便要抵达昆阙了，他们会带来家乡香甜如蜜的瓜果和异域的珍奇鸟兽，到时候，皇城上下又会是一派新春般热闹的景象。

城中子民早已默契的对毕氏一族究竟如何夺了这皇城一事缄口不提，作为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们只要瞧着眼下时局太平，家家得以生活得安逸稳定，便默认了当朝的国主是位明德贤君，自然也就不再提及那段离他们甚为遥远的权贵之争。何况，就算记得，又当如何？每当有异邦访客因好奇而问及这位新国主是如何坐上那世间最尊贵的宝座时，百姓们也只会避重就轻地答道“他的确是位帝王之才”云云，点到为止，便也无人深究。

毕竟是成王败寇，再大的天下终究不过赢家的囊中之物。可赢家又能牢牢把握住手中这广袤疆土几许年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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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阙的盛夏总是这样，午夜时分天气依旧闷热，不耐酷暑的少年人尤其难以入睡。

子时一到，不言便带着序华阁曾受过父亲恩惠的小仕送来的西瓜，笨手笨脚地爬上了何宅偏房的屋顶——这里是只属于他和长乐的营地，几乎每个夏夜的晚上，他们都会在这里无所顾忌地谈天说地，天上的玄月和泽琨殿永不熄灭的灯火都见证着他们的成长。

不言自幼体态单薄，身形瘦小，如今虽已年满十五，但还是没多少力气——说起这事，还要追溯到十五年前，那时不言的母亲妫中纥已年近四十，好不容易怀上他，还未满四月，却偏偏赶上了前朝覆灭改立昆阙。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言的父亲何师章等一众老臣也在那段时间被陆续排挤出了朝堂，最终落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不但俸禄减半田产全无，还被颁了禁令，后嗣三代均不得在皇城为官——眼下，奈何这西瓜长得如铜锣般硕大，更是拖慢了不言的步子。

屋顶上，长乐已经杵在那里张望着等了许久。长乐姓景，他的父亲景由人与不言的父亲何师章是旧识，所以他和长乐自年幼便经常见面，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不言的父母也对他视如己出。只不过，两兄弟的行事作风大为不同，不言喜书卷，善谋略，平日着素衣长衫；而长乐从小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身长靴短褂，尤爱舞刀弄枪，闲来无事便整日在城中走动，许是因此误打误撞着练活了筋骨，虽比不言年幼一岁，如今却已高出不言大半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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