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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魂归离恨天（第1页）

“爹，女儿求您了。阿娘已经不行了！您去看看她吧！”汴安城永成坊白家大院里，一个少女面上挂着两行泪，脸色焦急地在她父亲的书房门口用力敲打着门，希望能把屋里人给敲出来。

而屋里头的人同样是游移不定地来回踱步，最后叹口气，面露难色道：“琬榕，爹也不是大夫。去了。。也是不管用的。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

“爹，娘就要死了啊！这或许是最后一面您都不去见见吗？若是被外人知道您这么薄情寡义，那会被天下人笑话的呀！”

女儿的话，一下说到了他的痛处。

是啊，他生平最怕的就是被人笑话。。

想他白慎行当年，从区区寒门硬是凭着真才实学到了如今礼部右侍郎的地位。如今，他浸淫官场这许多年，自己都没发现对许多事都麻木不仁了。

就比如，发妻病危。可他父亲却说那院子不吉利，擅自踏足会影响日后官运。所以，这也是他始终都不肯去那儿的缘故。

但刚才女儿的话却像是在提醒又似是威胁，若是叫她宣扬出去，他白慎行是个连发妻临死都不肯去看一眼的人，那可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呀！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做到这如今的位置。

官场如海，起伏不定。他最怕的就是被御史弹劾，官位不保。

房门开了一个小口，白琬榕欣喜地发现父亲的一只脚就要迈出来了，却突然有个声音在她耳后呵斥。

“榕丫头！朝廷有事要你父亲忙碌，你岂可打扰！”

来人正是白琬榕的祖父，这府上说一不二的白老太爷。

“祖父，如今情势危急。阿娘就快不行了，难道在临走前都不能看自己的夫君最后一眼吗？”白琬榕噙着眼泪，虽然平时有些惧她祖父，但如今也不管不顾了。上前就拽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央求道。

“胡闹！”白老太爷一把挣开她的手，厉声道：“你们这些做儿女的，不为老子分忧！整日里就是哭哭啼啼。你父亲也不是大夫，去了也无用！”

“祖父！”白琬榕一时情急，直接跪了下来。“求您了，就开开恩让爹去看看娘吧！这是娘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啊！”

少女浑身颤抖，边哭边乞求着。刚才跪下来太用力，膝盖磕到了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但石头再冷硬，也不如人心凉薄。

“榕丫头！”老太爷的声音再提高了几分，气愤地用手指了指她母亲院子的方向：“那是什么地方？啊？那院子它不吉利！”

说着又指了指白慎行，“你父亲是什么人？算命的都说了，他可是文曲星君转世下凡的！他是断断不能去将死之人的院里的，与他将来是有大妨的！”

“祖父！这些都是迷信的鬼话，您怎么可以信呢！”

“啪！”

一个巴掌打在了白琬榕娇嫩的脸上，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你这个不孝女！什么迷信！人人都说了你父亲这辈子能官至宰相！你若再啰嗦就叫人把你拉出去！在读书人的房门口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真是有辱斯文！”

说完，老太爷一甩袖，背过身去，再也不看她。

白琬榕跪在地上，掩面哭泣着。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这对父子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人都要死了！竟还说有辱斯文！

“姑娘！”

此时，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急匆匆跑来喊道。“姑娘，夫人已经要不行了，您快去见她最后一面罢。”

情况危急，白琬榕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在离开的那一刻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问了句白慎行。

“爹，您真的。。不去看阿娘最后一眼吗？”

屋子里的男人只是沉默地站在半掩着的门后，整个脸被房门的阴影挡着，看不清真容。最后，似乎是叹了一声气，说道：“琬榕，该说的为父的都说了，你还是快去看看你母亲罢。”

虽然早有准备，但白琬榕听到这个答案心中还是一阵悲怆。

“呵呵。。。”她无力踉跄了两步。望着眼前这两个冷漠的男人，竟大声笑了起来。

偌大的院子里，充斥了她无奈又讽刺的笑声。

最后，也顾不得辈分礼数，将胸腔中所有的悲愤都蓄起来吼道：“亏你们还以读书人自居，天下读书人的脸，都是叫你们给丢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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