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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毕如春（第1页）

毕如春迈着四方步，在几个小太监的簇拥下，大步往乐毓司而去。

这毕如春看起来虽说已近不惑之年，却长得是白白胖胖，看起来甚是讨喜，与常人脑海中的太监阴冷，干瘪的形象大相径庭。

虽说看起来人畜无害，不过毕如春确是心机老成之辈，入宫二十多年，早已练就得圆滑世故，也若非如此，在这规矩森严的深宫大内，想来也活不久。

在高高宫墙中行走着，来来往往的小太监小宫娥见到毕如春，不管正准备为自己主子去做什么急事，都得放慢脚步，站在原地，恭恭敬敬行一个礼，待毕如春走后，才接着去做自己的事情。

而毕如春却不与其他一朝得势的人一样，趾高气昂，反而是满脸和煦，笑眯眯地对每一个下人点头致意。倒不至于让人如沐春风，至少行礼之人也不会在心中咒骂一声‘我呸，狗仗人势的东西’了。

其实这也有原因。毕如春刚入宫不久，仗着聪敏机灵的劲很是得前朝元宗皇帝宠妃喜爱，一天天地便飘飘然了起来。李璟与儿子李煜可不大一样，老子是一个颇为强硬之人，治国也尚可，不过万国来朝，强大如斯的李唐灭亡也不过一个甲子的时间，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不过外戚与宦官是永远躲不开的一个话题。

熟读历史的李璟自然是痛恨宦官专权，更不允许宦官染政，不过仗着自己受宠，年轻的毕如春不仅暗自结交外臣，更是在朝廷党争中选边站，利用自己主子给元宗李璟吹枕边风。

最终事情败露，李璟暴怒，下令杖毙，还是赵公公暗中出手，狸猫换太子，用另一个无辜的小太监，悄悄伪装成毕如春，这才救了他一命。

国事繁忙的李璟自然不会亲自监督执行，甚至转身便忘了这个小小的太监，可从那以后，毕如春对赵公公这个救命恩人便是言听计从，恭敬无比。

往事如烟，十几年一转眼便过去了，不过从那以后，毕如春却养成了这样一副表情，不管是谁，职位高低，尊贵与否，都是笑脸相迎，与赵公公万人惧怕不一样，毕如春那是深受广大皇宫中基层工作者的喜爱。

不过多时，毕如春便到了乐毓司，乐毓司并不是朝廷的正式机构，只是李煜设立供自己娱乐而用的一个非正式机构，几个司中之人见身穿红色蟒袍的毕如春来了，都赶紧行礼问好，乐毓司的领头是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小教坊，这乐毓司的教坊是一个四十有余，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女人，名为孙四娘。

孙四娘问讯前来，侧身微曲行了礼，毕如春也笑眯眯地还了一个礼后道：“孙教坊，我奉赵公公的命，前来带走宁氏，乃是陛下召见。”

听闻是李煜召见，孙四娘如何敢耽误？赶紧让人去寻宁晨曦，嘴上笑道：“既然是见陛下，素颜朝天自然不妥，公公里面请，少坐片刻。”

毕如春点了点头，又道：“那是自然。”

说到底，这宁晨曦就是赵公公豢养起来的一个工具，平日里或许没用，不过现在就显现出她的用处了，故而宁晨曦来这乐毓司，便是赵公公亲自安排，故而宁晨曦在这乐毓司享受的待遇都是不同。

与其他女子几人合住一个房间不同，宁晨曦还有自己单独的寝室，并且不用跟随众人一道排演训练，享尽了特权。

赵公公亲自安排这样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进自己的乐毓司究竟为何，眼光老辣的孙四娘如何不知？又岂会自找不痛快？

就这样，毕如春与孙四娘主客就坐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不过片刻功夫，宁晨曦在一个乐女的带领下，进了殿中。

看见宁晨曦远远而来，走上前来款款行礼道：“见过公公、教坊。”

而宁晨曦的举止容貌，一举一动分毫不差地落入了毕如春眼中，毕如春眼底含笑，轻声道：“请起，不必多礼，陛下等着你呢，这便走吧”

说完站起身来，对着孙四娘微微一点头道：“孙教坊，咱可不敢让陛下久等啊，我先领着宁姑娘走了。”

孙四娘笑道：“那是，那是，公公慢走。”

送了二人出来，孙四娘也对宁晨曦吩咐道：“到了陛下跟前，好好表现，可别惹怒了陛下。”

宁晨曦轻施一礼：“教坊放心，晨曦晓得了。”

最后，毕如春对孙四娘笑道：“那我就先行一步。”才走了两步，毕如春又转过身来，看着孙四娘道：“前些日子，有些个手底下之人在外面给我送来一本孤本，说是蔡邕的《蔡氏五弄》，这咱是门外汉。也不是很懂，过几日有空闲了，能否来向孙教坊请教一二？”

孙四娘眼波入水，嘴带媚笑，不过顾着人多眼杂，也不多说，只是轻道了声：“是。”

毕如春拱手笑道：“那就好，我便先告辞了。”说完扭头便走了。

才出了乐毓司，毕如春给两个跟随在侧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悄然后退了两步。

毕如春看着宁晨曦道：“待会见到陛下，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了吧？”

这时的宁晨曦脸上褪尽了羞涩、妩媚之气，腰杆也挺直了起来，淡淡道：“赵公公早以像我说明，我自然知晓，公公只管前方带路便是。”

看着这冷冰冰的小模样，毕如春心中冷哼一声，不过这宁晨曦是赵公公一手安排，具体来历自己也不大闹得清楚，现在这个档口，态度也不好太过于僵硬，便拿出自己修养了二十来年的气度，微笑道：“那是，宁姑娘，请。”

就这一句话，二人便不再有过多交流，宁晨曦只是默不作声，落后毕如春半个身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路前行。

就在李煜等得快昏昏欲睡之际，赵公公轻轻来到李煜跟前，俯身下去，在李煜耳旁轻声说道：“陛下，宁姑娘带来了。”

听闻此言，李煜便来了精神，坐起身来，呵呵笑道：“哦？快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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