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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愿世间永如此刻温柔（第2页）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艘没有港湾停泊的小船，注定只能在江湖漂泊。我经常就感觉远方在召唤我，即使远方没有这里美丽，即使远方没有云儿，即使离开云儿我会痛苦，可我还是会想到远方。我对远方有一种天然的向往，这种向往跟爱情无关，爱情也不能阻止这向往，反倒这种向往可以拐骗爱情，因为你去了远方，心还在，仍然在爱。

我当时总以为只有体会到婚姻的神圣和责任，人才能成熟，不管有没有法律和社会道德的约束，你都会安定下来，心变成一条铁链，把小船锁在港口。可是你总需要一个状态来体会爱情婚姻的神圣和责任，这个状态就是一个有仪式感的婚礼。可是，我的女人不要婚礼！

苏昕快要结婚了。村子里本来就有很多的女孩喜欢苏昕，高大英俊，为人富有责任心，善良有爱心，且在村里人人敬重，当然使女孩倾心。

本来很久之前当苏昕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女孩有意于他，只是当时苏昕要照顾云儿，而后，等云儿长大，他又爱上云儿，村里人慢慢也知道他的心思，那些女孩便不再来找他，有些嫁人了，有些痴情的仍然为他等待。

现在，云儿已经和我在一起，苏昕也只有去选择别的女孩。而且经过毒品的洗礼，村里的年轻男子要么成为苏陵的手下，完全变质，要么被毒品残害，病态尚未康复，健康且人品好的已经不多。于是，又有很多的女孩成天有事没事往苏昕家里跑，到他那里看相思病。

苏昕最后选择了一个名叫刘淑的。她是一个有些黑，十分健康的女孩，比较好动，一条粗黑的辫子，非常爽朗健美。苏昕有时候会带她到我们这里吃饭，她说话声音响亮，动作也很轻快，开朗活泼，但是却显得非常温驯，甚至可以说有些憨，缺少云儿的那一股狂野和灵气。她已经二十六岁，在这里已经是大龄女孩了。她很多年前就爱上了苏昕，就是那些为苏昕等待的女孩中的一个，她的父母给她相过很多次亲，可她就是不嫁，她的这一点倒是和云儿非常相似，执着。

苏昕和她商量好，十一月他们就结婚。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就将喜结连理。当苏昕带着她到我们这里吃饭，向我们宣布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我还开玩笑，等将来我们都生一大堆孩子，到时候再到这里来聚餐，恐怕山洞都会被挤破。

生活恬静温馨地进入农历十月，空气渐渐变得干燥，天空总是一片云都没有的澄明，银杏叶子开始发黄，枫树也开始红遍丛林。在草地上，菊花也竟相开放，雪白、紫红、鹅黄，惹得蝴蝶、蜜蜂又开始疯狂。在一片片的田园里，秋季稻谷等待着收割，果树上结满的水果也开始成熟，显出它们自信的颜色，粉红的苹果、金黄的柿子、艳红的橘子，让整个世界如此斑斓多采，如此的美丽迷人。在这个季节，生命都把他们的活力一把端出来，一点都不保留，完整地展示在这博大的世界面前，尽情地狂欢。他们在这一个生命周期里面，就等待着这一个季节，就酝酿着这一个季节，付出他们所有的热情，付出他们所有的生命，也并不为了得到什么，而只是表达他们的热情、欢乐、爱，以及充满这一切的生命，然后，他们在这爱的甜蜜中沉睡，要么永远沉睡，要么等待另一次生命的来临。经历了生命中最让他们满足的欢喜，谁都不会为付出生命可惜！

十月中旬的第一天，就是我二十一岁的生日。在这一天，云儿和我一起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苏昕和刘淑、温华和胡芳他们都来了。小苹果树也带了一个叫吴敏的小女孩过来，这个女孩九岁，她爸爸做了苏陵的手下，已经不管她了，前一些时候，她的娘亲也因为染上毒瘾在戒毒，她家里就只有那快六十岁的奶奶。小苹果树看她孤苦可怜，而且别的孩子因为她爸爸做坏事不跟她玩，就去陪她玩，现在都已经形影不离，连上课也要一起。四对人加上伯父，在这山洞里面，高兴地吃饭、喝酒，唱歌、跳舞。

酒足饭饱之后，她们几个女人就在山洞里面聊天，而我们几个男人，还有小苹果树和吴敏则走到外面，躺在草地上面，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在这里，生活不需要打算，不用操心，就那样悠然恬静地过，轻松、自然。所以，我们除了偶尔谈一下做一些新奇玩意，便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享受安宁的幸福。

两个小孩却静不下来，有无穷的精力玩耍，休息了一会，他们就跑到花丛中，追逐那些翩翩飞舞的蝴蝶。小苹果树抓到一只蝴蝶，用双手捧着，手张开一条缝，给小吴敏看。小吴敏歪过头去，把眼睛贴在小苹果树的手上，欣喜地看着里面的蝴蝶。等小吴敏看过，他们就把这只蝴蝶放了，仰头看它在天空中自由地翩翩飞舞。跑累了，他们就趴在菊花丛中，小苹果树摘下一把雏菊，一朵朵插进小吴敏的头发里，一边傻笑。

村里的孩子们从家里拿出风筝，也到这草地上来，迎着风奔跑，把风筝送到高高的天空。天空飞满各式各样的风筝，有蜈蚣，有蜻蜓，有喜鹊，五颜六色，让人看了很舒服，也想和那些孩子一样随风奔跑。小苹果树和小吴敏看见，也跑过去凑热闹。他们求那些孩子给他们一只风筝玩一下，那些孩子玩兴正浓，当然不会给他们。两个小家伙闷闷不乐地站在那里，小苹果树把左手食指放在嘴里，两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天上的风筝。

突然，从小苹果树的手上飞出一只喜鹊，当时我正静静看着小苹果树可怜巴巴的样子，想着明天给他们做两只风筝，所以，我清晰地看见那只喜鹊是从他手上飞出的，而不是从他身边的草丛中飞出的。这让我很惊讶，他的手心不是只能结出苹果吗？怎么现在飞出一只喜鹊来呢？伯父他们好像也看到了，我们都走到小苹果树那里，拿起他的手看。

“小苹果树，刚才那只喜鹊是从你手心飞出的吗？”苏昕问。

“我不知道啊！刚才我在看他们放风筝，没有注意，那只喜鹊突然飞出来，把我都吓了一跳！”小苹果树迷迷糊糊地说。

“是从小苹果树手心飞出来的，我刚才看见啦！他的手开花，长出来的！”小吴敏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显然，她还很惊奇。

这让我们发觉了小苹果树还有很大的潜能，他不光能变出苹果，还可以变出喜鹊，其它的东西，甚至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刚才就没有别的动作吗？或者，你心里有没有想什么？”温华问。

“我没有做什么啊！我就是看着他们放风筝，想要一只喜鹊风筝！”小苹果树说。

“那你现在把右手手心放进阳光里，想要喜鹊，看一看！”我说。

小苹果树做出一副用力想什么的样子，皱起眉头，把右手手心放进阳光里。他手心里开出一朵粉红的小花，花瓣凋落，长出的竟然是一枚小蛋，接着蛋壳破裂，露出一只小鸟毛茸茸的头，小鸟很快长大，是一只喜鹊，它双眼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扑腾翅膀，慌张地飞走了。

我们都惊奇地看着这些，终于确信了刚才的猜测。可是，他还能变出什么呢？

“你再试着想一下别的东西看看！比如鱼、兔子、蝴蝶……”我们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大堆东西，小苹果树都能一一变出来。

小苹果树又把手心放进阳光里，充满期待地闭着眼睛，在憧憬什么。他手心只是结出一只苹果，他睁开眼睛，看见苹果，十分失望的样子，唉声叹气。

“你又在想变什么？”我好奇地问。

“爸爸啊！”小家伙哭丧着脸说。

我们不禁为他的想法大笑起来，虽然有些不忍。

“爸爸怎么会从自己手心变出呢？”我说。

“为什么不会呢？”小苹果树固执地反驳。对孩子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可是，自己手心里果真长出一个人来，那他该叫自己爸爸才是，虽然自己可能比他小。

“会，会，等你将来长大了，就能变出爸爸来！”我安慰他。等他将来长大，他自己恐怕就会变成别人的爸爸。到那时候，他抱着自己可爱的孩子，把他举到空中，向世界展示自己一生最大骄傲的时候，是否还会记得童年的梦想，不是做孩子的爸爸，把孩子骄傲地举到头顶，而是自己有个爸爸，把自己举到头顶？

在那天的晚上，伯父拿着一个很大的紫色玻璃球到我们这里，在山洞靠里面的石壁上凿了一个坑，把那玻璃球一样的东西放了进去。他说，那就是他送给我们的礼物。我们问那到底是什么。他不说，只是让我们等待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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