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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孔烟中（第2页）

百合吗？我曾经想过，我对孔烟的依赖，到底是不是那种禁忌的爱？而孔烟对我的那种照顾又到底是不是那种爱呢？

我在那段时间确实迷茫纠结过，可我始终没有开口，心里的一种感觉始终压抑着我。我承认，那种感觉的成份里有恐惧，恐惧于孔烟听了我的告白后便离我而去。可那种感觉真正主要的成份，却绝不是这个。我后来才明白，那种感觉真正主要的成份是友情的纯白。我与她的友情，是坚贞而毫无杂质的。

而依赖，到了那天她伤心地哭，我也才终于明白，并不只是我依赖她。我们都一样，都是爱哭的小孩，都需要一个温暖的后背。我们只是互相取暖，互相诉说。

她有一个哥哥，我不知道是叫什么，因为她从没提起过他的名字。只是常常与我说些她哥哥的事，她十分依赖于他。并且她说，她也常与她哥哥说起我的事，我有些窘迫，生怕她说我丢人的事。

她察觉到那份窘迫时，取笑我说：

“你可真是内向啊——”

“内向就内向吧，可千万别说我的笑话啊……我的好孔烟——”

我眼巴巴地望着她，她才终于摆摆手说：

“才不会让我的雨希出糗呢。”

这就是我对她哥哥的印象，一个她所依赖的人，一个时常听起我的事的人。

直到有一天，正是晚上在宿舍的时候，我才再次对他哥哥有新的印象。她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哭得两眼痛红，脸上的神色是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之后的呆滞。当她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她哥哥在家里突然晕倒了，并且送去医院之后，被检查出来重病。恐怕必须要送去北京才能有医治的条件。

我听了以后，又是无力，这又是疾病、又是重病，继我的母亲奶奶之后，又一个身边的人染上重病。我看着孔烟，心脏一下子跳的很快，喉咙干涩的像要窒息。到了最后，我还是只能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说：“孔烟，我陪你。”

那时，有的是一种突然的恐慌，我担心她会像我以前那样伤心地哭。

而她只是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我发现她被风吹的发抖，她说：

“我好冷。”

我想要成为炭火让她温暖，我希望卑微的我可以温暖她，为此无论付出什么。我想，我都毫无畏惧。可卑微的我却只能使劲抱住她，告诉她说：

“不会冷的。”

她的颤抖停了下来。她用盈满了泪水的眼看着我，然后哭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她喃喃着我的名字：

“雨希、雨希……”

我一句一句地应，只为陪着她，告诉她，“我在”。

我陪着她一起站在走廊上很久，然后陪她去找宿管主任请假。

为了尽量不耽误治疗的时间，她的父亲打算明天就带着她哥哥去北京，她接到的电话就是让她去见她哥哥去北京之前的最后一面。

向主任请完假后，她迎着寒风往校门口走去。她的父亲已经开来车子，在门口等待接她。而我则在走廊，担心地望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可寒风却吹起她及腰的长发，纷纷扬扬地遮挡住我的视线。

风很大而漫长，她的黑发一直飘扬。可当她走出一段距离后，寒风却突尤地停了。那距离正是我最后能勉强看到她的脸的距离，她转身朝我轻浅而勉强地一笑，挥了挥手走了。

我却尤自心疼于她哭得红肿的双眼，我对自己说，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她这样。

可是呢？

在日后的病床上，她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哭红过多少次眼睛呢？

我想的时候总难免心疼，我明白。哪怕她的表面是那么优雅坚韧，像一只始终昂着头的白天鹅。可她其实和我一样，都是爱哭的小孩。就算平时可以将眼泪含在眼框，可到痛极了的时候，泪水却总还是会划下脸颊。

我想起这些的时候，心脏总是跳的夸张，“咚咚咚咚”地敲响在我的胸膛，身体因此闷到发慌。夜晚的寒风甚至使我瑟瑟发抖，可却还是凝望于校门口的方向。

我的孔烟，你是我生命中最灿烂的烟花，明亮了我的生命。

可是为什么不能高悬于天空，一直美丽灿烂地花开。而要变成零星的火焰堕落于地面，然后熄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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