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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许仙应下，耐心地等掌柜关了大门，一同去了后屋。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今天的掌柜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只好归究于他的错觉。

进了后屋，许仙向掌柜施了一礼：&ldo;何掌柜，您有何吩咐，请说。&rdo;

掌柜见他一板一眼、有礼有节的模样，心下暗暗叹气，出声指点他道：&ldo;许仙，今天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别总记着，赶紧放下。你放宽心，好好学、好好干，以你的资质，总有一天能出头的。&rdo;

许仙闻言，不由鼻子发酸：&ldo;多谢何掌柜的肯定，我来宝芝堂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我、鼓励过我。张师傅和徐师傅都只会骂我，说我榆木脑袋不开窍，只会死记硬背四书五经，哪里读得懂医书……&rdo;他口中的张师傅和徐师傅，指的自然就是宝芝堂的张大夫和徐大夫了。

掌柜笑道：&ldo;两位大夫确是对你严厉了些。其实，许仙你学得不差，你错就错在太不会做人了。我看你为人老实、心诚，今日就做一回好人，点拨你一下。&rdo;

说着，掌柜把今日后来张大夫给中年汉子开的药方，上面写的药的种类和份量与之前许仙写的分毫不差的事告诉了他。

许仙震惊不已：&ldo;原来……原来我给那位大哥开的腰背损伤的药方是对的!那张师傅为什么那样子骂我呢?是不是他之前没有看过我开的药方，所以他才错怪了我?&rdo;

掌柜摇摇头：&ldo;你不明白，那并不重要。就算张大夫事先知道你开的药方完全对症，他仍是会这么做。&rdo;

许仙顿时委屈得眼睛都红了：&ldo;张师傅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为什么这么对我?这……这不公平!我要去找他评评理!&rdo;

掌柜拉住他：&ldo;哎哟，你这不是害我吗?我好心点拨你，不忍你被蒙在鼓里，你却转头就把我给卖了，你对得起我?&rdo;

许仙说道：&ldo;我怎么会害何掌柜?我只是想给自己讨回个公道罢了。何掌柜，还得麻烦你到时候帮我作个证。&rdo;

掌柜只觉好笑：&ldo;许仙，你还是不懂。我是不可能帮你作证的，我也不会承认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这番话。实话告诉你，你开的那张药方我早撕掉了，张大夫开的那张已经让病人带走了，你找不到证据的。&rdo;

许仙不肯放弃：&ldo;我从小记忆好，我开的那张药方上的每味药和份量我都能重新默写出来。我只需找到那位大哥，让他拿张师傅的药方来比对一下就知事情真相。&rdo;

掌柜哂笑：&ldo;许仙呀许仙，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你凭什么以为那位中年汉子会信你的、听你的?你别忘了今儿个他是怎么气势汹汹地骂你的!你要真这么做，只会是再讨一顿骂!&rdo;

许仙黯然：&ldo;那我难道就只能这么认了吗?我不服!何掌柜，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rdo;

掌柜摇摇头，语重心长地提点他：&ldo;你说对了，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你的两位师傅是大夫，所以大家尊敬他们、信任他们;你是学徒，所以大家怀疑你、全然不把你放在眼里。这是理所当然的。&rdo;

&ldo;我活了四十好几，见过的事多了去了，哪个做学徒的不被师傅打压、责骂、使唤个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怎么你许仙就特别金贵，受不得这个委屈了?&rdo;

&ldo;你呀，做学徒，就得有个做学徒的样儿，平时多顺着、多讨好着张大夫和徐大夫点，不要事事逞强，更不要想着出风头，打他们的脸!&rdo;

许仙沉默了，袖下的手微微颤抖。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掌柜继续说道：&ldo;且不说做医馆学徒要受委屈，你之前在学塾读书的时候难道不也是这个理?你姐姐常夸你记性好，读四书五经近乎过目不忘，你姐夫还玩笑你说不定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对你寄寓厚望呢。可是你这么好的资质，读了好几年的书，却是连个秀才都没考出来?你就没想过其中的缘故吗?&rdo;

许仙眼眶微红：&ldo;是我时运不济，每次县试都名落孙山，辜负了姐姐和姐夫对我的期许。&rdo;

掌柜摇摇头：&ldo;璞玉尚需精心琢磨方能成器，否则即便是春秋时期楚国的国宝和氏璧，也只会被众人当作是一块顽石而已。而你，许仙，正是一块这样的璞玉，却缺了对你因材施教的好老师，这才读书多年都没能考取功名，到头来为了生计改读医书，来我们这宝芝堂做一个小小学徒。&rdo;

说着，掌柜重重叹了一口气：&ldo;你先前那老师袁秀才，学识尚可，但人品欠佳。想当年，他多次乡试都不能中举，不得不退回杭州老家开学塾后，心思就不再那么纯了。他见不得你们好，他不想看到你们超过他，尤其是你，从来不奉承他、讨好他、给他送厚礼的许仙!&rdo;

&ldo;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把该教的教给你，而是把那些重要的应试技巧、经验和忌讳都藏着掩着。而&lso;纸上得来终觉浅&rso;，你光是看书，又能学到多少?何况你姐夫家又不是书香门第，根本没几本藏书，也不是什么宽裕人家，给你买最基础的四书五经已经竭尽全力了。&rdo;

这下许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好不容易才强忍住，哽咽地道：&ldo;若他日我为师，必对我的学生们倾囊相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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