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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2页）

依然是倔强坚硬的姿态，她强烈的敌意甚至使室内的烛光忐忑地晃。大概得益于瑞哥的精心打扮，她衣着甚美，有别于其他侍寝姬妾的是脸上的妆容，她们铅华丹朱，百媚千妍，而她素面朝天，其上所覆的惟一层戒备的寒霜。

看了看他后，她迅速被他手中的佩刀吸引。他徐缓地拭擦着，清寒的幽光一道道地自刀刃上漾入她眸心，她的双目因此闪亮。

他在心底无声地笑，却不动声色地问：&ldo;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么？&rdo;

她下意识地扫了内室的床一眼，踌躇着说：&ldo;知道。&rdo;

难得她能做到这般隐忍，居然能一召即来，可惜不自知她坦白的双眸会透露所有心思。

&ldo;嗯，&rdo;他引刀还鞘，然后递给她：&ldo;把刀放进墙边的衣柜里。&rdo;

&ldo;衣柜？&rdo;她诧异地问：&ldo;不是挂墙上么？&rdo;

他点头：&ldo;衣柜，没错。&rdo;

她便顺从地接过，依言把佩刀放进了衣柜，再转身远远地面对着他，神情不免有一丝紧张。

&ldo;好了，&rdo;他淡淡命道：&ldo;你可以回去了。&rdo;

这下她更是不解：&ldo;回去？&rdo;

&ldo;对，你回房休息罢。&rdo;宗隽重又握起刚才搁下的书：&ldo;要你做的事做完了。&rdo;

她如释重负，而踟躇的步履又显示了她计划搁浅的不甘。他的双目落在书上，但心里总有一只眼睛在观察着她，轻易窥破她矛盾的心境，令他心情愉悦。一时兴起，便又调侃她：&ldo;还不走？想留下？&rdo;

她脸一红，立即疾步朝外走。走到门边忽又回头，好奇地问：&ldo;你在看什么书？&rdo;

他举起向她亮出封面：&ldo;《贞观政要》，你们汉人的书。&rdo;

次日深夜他又召她过来，这次明摆着跟她说是要她侍寝，她目中有羞忿之色一闪而过，却未拒绝，静默着表示应承。他一笑，命侍女端了一盆清水进来。这要求令她感到怪异，打量着他问：&ldo;不是盥洗过了么？&rdo;

他只说：&ldo;半夜会用得着。&rdo;

她显然想不明白，却也不好再问，便噤声，好不容易在他再三催促下上床躺在他身边，仍不过是和衣而眠，且侧身背对着他。

他也暂时没去碰她，须臾故意鼾声大作，实则与她一样清醒。她不是不怀疑，取出一片羽饰在他鼻上拂了两下，可她不会知道他对小小痛痒的忍受能力远超出她的想象。

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毫不动弹，一味沉睡，她便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前，迫不及待地匆忙拉开衣柜门……

&ldo;砰&rdo;地一声，有东西自柜中炸响。其实声响不算巨大，但夜深人静，那声音依然分明而震耳。并且伴有浓烟，刺鼻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宗隽当即起身，哈哈大笑着点亮了蜡烛。

柔福默然愣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脸上阴沉恼怒的表情不比烟熏的痕迹逊色：&ldo;啊，完颜宗隽！&rdo;

那机关其实很简单，只是枚小小的拉炮，不过是他命人特制的，发出的烟雾要比寻常的多。

&ldo;你不知道未经允许是不能私自翻找主人物品的么？&rdo;宗隽笑问。

她冲过来劈头劈面地打他：&ldo;我要……&rdo;

&ldo;你要杀了我！&rdo;宗隽一边招架一边笑着说，很快捉住她的双手紧紧握住。

她便也停下来，严肃地盯着他说：&ldo;我并非威胁你，我会真的杀了你。&rdo;

&ldo;我知道。&rdo;宗隽也收敛了笑意，拉她在身边坐下：&ldo;好，我们仔细讨论一下这事。&rdo;

宗隽把一块面帕投进准备好的清水中清洗一下，再取出来轻拭柔福脸上的烟尘，她恼怒地避开，挣扎得像一条离水的鱼。

宗隽便把帕子扔进水里：&ldo;那一会儿你自己洗。&rdo;然后对她说：&ldo;我知道如今你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杀了我。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你将来就算不被生焚殉葬也会被我的兄弟收纳为妾，比如那大胖子宗磐，而他们对你，未必会有如我这样的耐心。&rdo;

&ldo;大不了我也自尽，只要你死。&rdo;柔福说：&ldo;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欺负我的机会。&rdo;

宗隽一哂：&ldo;我的死对你来说很重要？我甚至不是大金权臣，杀了我，你就能灭金复国么？就能洗清你与你宗族同胞的耻辱么？&rdo;

她摇摇头：&ldo;是不能。可是你不是个很简单的坏人，如果让你活下去，我不知道你还会施加给我或我的同胞何等的耻辱。&rdo;

这话听得宗隽微微一怔，旋即大笑开来：&ldo;有道理，这点我也不知道。&rdo;

&ldo;但是，&rdo;他又说：&ldo;你杀得了我么？玩今天这样的心思，你是胜不过我的，何必把你的小脑筋用在没有胜算的事上？你若有时间，不妨多想想你引以为荣的大宋、疆土与臣民都远超大金的大宋为何会亡在我们这样的&lso;蛮夷&rso;手里，或你以后应该怎样生存下去，这是切实而有意义得多的做法。&rdo;

柔福垂目静思，再说：&ldo;这些我以后会想。但我不会改变杀你的决心，现在杀不了你，我会等，等到我九哥挥师北伐的那天，自然会有办法杀你。&rdo;

很怪异的情景。如此良辰美景，却与侍寝的姬妾心平气和地讨论杀自己的问题。宗隽不觉又是一笑，看着柔福说：&ldo;还不洗脸？黑色胭脂很好看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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