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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ldo;八叔，&rdo;他再问：&ldo;这虎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罢？你知道是谁想杀我吗？&rdo;

宗隽一时不语。能从这一尚无实权的小小孩子的死亡中得益的人，必定是有机会争夺皇位继承权的人，因此这桩未遂谋杀案的主谋应该是宗室中人，或是与他们关系密切的角色。如果今日完颜亶死于虎口之下，这将是今年发生于宗室中的第三次意外死亡。先遭厄运的是二哥宗望，他的死，公布于众的正式说法是&ldo;身染寒疾兼旧伤复发&rdo;。宗望薨后没几天，太祖唐括皇后所生的第三子宗杰也&ldo;暴病而薨&rdo;。唐括皇后另一儿子乌烈早亡，至此，太祖元配皇后所生的三位嫡子均已离世。

林间的风间歇地吹，和着秋意，带给皮肤低凉的温度，却终难有心底衍生的寒意那么沁骨。若完颜亶一死，下一个意外身亡的或许会是自己，太祖继后所生的皇子，届时，他们又会给自己安一个怎样的死因？

可怜的二哥，生命于他最志得意满鹏程万里时嘎然而止，将权力和皇位继承权分别遗给与他有竞争的权臣和其余的宗室子。为他剺面送血泪者众，然而他们随后的环饮欢宴却比灵前的血泪来得由衷。他的死，透过上至完颜晟，下至宗翰宗弼宗磐隐约的笑意看来，倒显得十分众望所归，于是具体的死因便成了谁都乐意忽略的问题。

三位嫡皇子与二哥的死，使宗隽忽然发现自己与皇位的距离瞬间缩短，也彻底理解了母后让自己韬光养晦的深意，而如今面前这个孩子，也成了他与藏于暗处的冷箭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

于情于理于远略，都应尽力保全这小小的嫡孙，至于是谁想杀他，最有动机的人自不难猜，但他宁愿再多看多想，他记得母亲那句话&ldo;事情未必总如看上去那么简单&rdo;。

他对完颜亶淡淡一笑，抚了抚他光溜溜的脑门：&ldo;有人想杀你么？我不知道。如果有，你会怎样？&rdo;

完颜亶答：&ldo;把他找出来，杀了他。&rdo;

他说这话时眼睛依然专注而纯真地看着他，一清如水，语调却平静，仿佛说的&ldo;他&rdo;不是指人，而是一只再寻常不过的小鹿小兔。

不愧是完颜氏的孩子，这般年幼却已有了王者的勇狠决绝，而特殊的身份与处境，显然引发了他的早慧。

&ldo;那你怎么找？&rdo;宗隽问他。

完颜亶垂目想想，说：&ldo;我现在也不知道。八叔教我。&rdo;

宗隽再问：&ldo;你愿意听我的？&rdo;

完颜亶点点头：&ldo;八叔舍命救我，是对我最好的人。&rdo;

&ldo;好。&rdo;宗隽微笑：&ldo;现在你不必刻意去查是谁想杀你。他既希望你死，你就反其道而行，好好地活下去，去争取他不希望你得到的东西，届时他忍不住，必会站出来与你作对，然后，你就可以设法杀他了。&rdo;

完颜亶眨着眼睛思索一会儿，又道：&ldo;可是，他这次杀不了我，肯定还会继续想法害我的。&rdo;

&ldo;所以，你现在要找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rdo;宗隽道。

完颜亶闻言朝他笑了：&ldo;八叔，你不就可以保护我么？郎主说我今年生辰他还没送我礼物，问我想要什么，我回去便请他封八叔做大官！&rdo;

&ldo;不，八叔只可在暗中保护你。&rdo;宗隽笑而摇头：&ldo;你需要的是一个大英雄，一个别人一听他名号就会感到害怕的保镖。&rdo;

&ldo;大英雄……&rdo;完颜亶双眸一亮：&ldo;八叔是说国相？郎主说他是大金第一英雄。&rdo;

宗隽颔首：&ldo;是，你二叔薨后，国相自然也就成了&lso;大金第一英雄&rso;。&rdo;

完颜亶便问：&ldo;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保护我呢？&rdo;

宗隽略一沉吟，再告诉他：&ldo;一会儿咱们回去后，郎主可能会问国相的罪，说他没有照顾好你，使你身入险境，或者郎主不直说，但国相也一定会主动请罪。这时，你要站出来，当着众人面说，是你自己贪玩才误入密林，与国相无关。而且国相此前告诫过你不得擅自离开他，以便保你安全、随时教你骑she狩猎，所以国相不但无罪，还应嘉奖。既然郎主答应送你生辰礼物，你便请他赐国相免罪券书，免去他将来除反逆外的一切罪过。&rdo;

听到此处完颜亶插言问：&ldo;只要不反逆，随便杀人放火都没关系？那免罪券书很重要罢？郎主肯听我的，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赐给国相么？&rdo;

宗隽一笑：&ldo;肯，他会肯，但你一定要当着所有大臣面请求，不要私下对他说。&rdo;

完颜亶点头，又问：&ldo;然后呢？&rdo;

&ldo;然后……&rdo;宗隽仰首望向被树上枝桠裂碎的青天，语调清淡和缓：&ldo;然后你就不必再担心了，国相会帮你杀退所有想伤害你的人，并会全力助你得到你将来想得到的东西。&rdo;

&ldo;好，八叔，我会照你说的去做。&rdo;完颜亶应承，神色颇郑重。

有马蹄声渐渐传近，宗隽移目朝来路望去，从树丛曲径间瞥见了一行熟悉的骑兵身影，于是对完颜亶浅笑道：&ldo;有人来找咱们了。记住，切勿把我今日跟你说的话告诉任何人。&rdo;

回去后的事一如宗隽所料，完颜晟得知完颜亶遭虎袭击的事后大发雷霆，一面差人细查纵虎入围场之事，命带来的太医为宗隽包扎伤口，一面不点名地责怪&ldo;身边人&rdo;没照顾好完颜亶，宗翰一旁听见，面色青红不定，终于忍不住出列单膝跪下，道：&ldo;小王爷受今日之惊，是臣照顾不周，一时疏忽所致。臣甘愿受罚，请陛下降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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