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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柳永虽被扇了一巴掌，心底里反有一丝欢快。再如何，林媚是一个自尊自爱的姑娘，那般境况下，骨头虽软，骨气犹存。他想及适才的情景，腹下又是一热，待按捺下再度涌起的燥动，想及林媚的身世处境，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起了又爱又怜的感觉。手掌伸了出去，轻轻抚在树丫上，似乎眼前是林媚的俏脸，无限温柔。心底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开去，好不容易压下的一处地方，再度仰首抬头，蠢蠢欲动。

&ldo;唏，你最近自制力越来越弱了，这样很不好。&rdo;柳永微低了头，用手指弹了弹某个不听话的小弟弟，又顺手扯下一片树叶，卷成条状，用它捅起耳朵，果然，耳朵痒丝丝的，心思被转移了，小弟弟也安静了。

那一头，如月郡主一边走一边道：&ldo;小媚，你既然在小偏厅里，我适才经过喊了几声，你怎么不应呢？&rdo;

你让我怎么应？林媚苦笑一声，嘴里道：&ldo;我应的小声，你没听见罢了！&rdo;

&ldo;我耳朵尖着呢，怎会听不见？&rdo;如月郡主大声反驳，又嚷道：&ldo;你不是跟柳……&rdo;

&ldo;对了，你怎么会找过来的？这园子挺大，你怎么认得路？&rdo;林媚截断如月郡主的话，不让她再问下去，不待如月郡主回答，又停下脚步，朝领路的小宫女道：&ldo;姑娘就领到这儿吧，剩下的路我们却是认得。&rdo;

前边灯火辉煌，琴声杂着笑声传来。只要循声过去就行了，倒不必担忧。小宫女一时福了福，转身走了。

夜色下，柳永瞧的清楚，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正是林媚和如月郡主，候得她们近了些，他这才慢悠悠出来，冲如月郡主道：&ldo;郡主请一边把把风，我有话跟小媚说。&rdo;

这处树丛近着前边聚会处，树丛下转出一个人来，如月郡主倒不是十分吃惊，待见得是柳永，听得他的话，不由转头去瞧林媚，见林媚抿着嘴不说话，一时左手拇指碰碰右手拇指，笑嘻嘻道：&ldo;你们慢慢说，细细说，只管把话说明白。&rdo;她说着，退后好几步，真的叉腰当起把风的&ldo;护卫&rdo;。

有如月郡主在，林媚倒不怕柳永又做出孟浪之举，因低声道：&ldo;请问柳状元还有何话说？&rdo;

见如月郡主背着身子不看这边，柳永凑近林媚道：&ldo;小媚，你还生气呢？&rdo;他说着，见林媚的脸分明飞起红云，很快就如染了胭脂，知道她却是联想起适才的事了，因轻声笑问道：&ldo;你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rdo;

&ldo;啐！&rdo;林媚一抬头，见得柳永似笑非笑，神色可恶，不由自主啐了他一口，转身就要走，却被柳永猛的扯住了袖子，不由急道：&ldo;你，你又想干什么？&rdo;

&ldo;你别走，听我说完。&rdo;柳永松了手，只低声道：&ldo;你既然有软骨病，以后再出来，便得小心些。比如这香包，最好多做几只，怀里放一只，腰上挂一只，脖子系一只。再有，衣带可以fèng上夹层，里面塞进薄荷叶，领口袖口的滚边一样可以挑个fèng隙，塞几片薄荷叶，鞋底也可以放几片。甚至可以把薄荷叶晒干磨成粉，装在瓶子里携着出门，以备不时之需。平时带的钗子，也可以让匠人打造成空心的，里面装上薄荷粉。再有……&rdo;

林媚听的呆呆的，照柳永的意思，她全身上下，头发至足趾，全得用薄荷叶和薄荷粉武装起来，一分一寸皆不得大意。

柳永说完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后，又微微责备林媚道：&ldo;比如今晚的宴会，你就不该只带一个香包。若不是我，你早出事了。&rdo;

若不是你，我才不会出事呢！林媚腹诽一句，分辩道：&ldo;本是fèng了薄荷叶在衣带的，怀里也另放了一只香包。出门时，敏姐姐检看了一遍，说我那衣带鼓鼓囊囊，极是难看，硬是扯下了，另找了一条衣带给我换上。怀里的香包也让她拿掉了，说道香包全装了薄荷叶，一股薄荷味熏得她难受。我好容易才留下一只香包挂在腰上的。一时也觉着不妥当，待要推托了不出门，却是推脱不得。&rdo;

林媚说完，突然捂住嘴，有些懊恼，他是我什么人？我干么对他解释这么一长篇？况且每回出门都带着装了薄荷叶的香包，不说身边的人嘀咕着说道一股薄荷味薰的难受，就是自己本人，嗅多了薄荷叶的味道，再嗅其它东西，也能嗅出一股薄荷味来，只怕长久下去，会像王大夫所说，嗅觉受损。再要像他这般说的，一出门，身上能装薄荷叶的地方都装上，所到之处一片薄荷味，那般境况……

柳永也反应了过来，好好一个姑娘家，身上没有脂粉味，却是好大一股薄荷味，让人怎么想？况且薄荷味道辛辣，久嗅自然不妥。他寻思一下道：&ldo;若我不出席的宴会，你也推脱了不要去。待我为你这个病想出妥当法子再说。&rdo;

林媚低了头，忽然有些鼻酸。自从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之后，羞耻得好几晚睡不着，连顾奶娘也不好意思告知，那回听王大夫言道，此病无药可医，更是绝望。现下听着柳永这么简单一句话，对他适才无礼冒犯的事，便原谅了几分。一时道：&ldo;那回永平侯府请了王大夫为我诊脉，我悄悄儿问了王大夫，王大夫说道此病并无病例，更没有什么药可以医治。&rdo;

&ldo;京城里医术高明的人颇多，不止王大夫一个。&rdo;柳永笑吟吟道：&ldo;不用忧心，这件事交与我想法子便是。真要无药可医，你赶紧过门做状元夫人，有我护着你，任你软倒千遍万遍也无防。&rdo;

林媚听着柳永前半截话本来有些感动，待他说完后半截话，却又羞恼起来，想也不想，一下又扬掌就要掴过去。柳永这回眼明手快，侧头避过，一伸手捉住林媚的手掌，似笑非笑道：&ldo;还没成亲呢，你就动手动脚的，这样不大好罢！&rdo;他说着，拇指轻挠林媚的掌心，压低声音道：&ldo;别急，待以后成了亲，你想动那儿都成，我保证不反抗。&rdo;

&ldo;无耻！&rdo;林媚听得柳永说到&ldo;那儿&rdo;两个字时，语调怪异，似有所指，一时脸如火烧，怒火上涌，&ldo;嗷&rdo;一声就俯下头去，张嘴欲咬柳永的手。

柳永见得林媚神色不对，知道惹怒了她，抓着林媚那只手已是松开了，退后半步，赶紧道歉道：&ldo;小媚，小媚，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乱说了。&rdo;一边伸手假装要扇自己耳朵，嘴里道：&ldo;好好一个状元郎，碰着林媚小姐，怎么就不自重呢，该死！&rdo;

林媚本来气得直喘，见得他这逼样子，忍不住&ldo;噗&rdo;一声又笑了，笑完又扳起脸道：&ldo;以后再欺负我，我真会告诉母亲她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do;

&ldo;不敢了！&rdo;柳永见如月郡主几次回头，只得扬声道：&ldo;郡主，你好生护着小媚到前头去。小媚身子不好，你千万看着，不要让男子近了她身边，知道么？&rdo;

&ldo;知道了！&rdo;如月郡主点头，极是欣慰。这俊男子和小媚两情相悦，这般说话，却是怕别的男子近着小媚坏了姻缘，让我帮他看紧些呢！横竖我是要和小媚一起嫁过去的，自然要帮他。

林媚见如月郡主答的慡快，一边还拿眼去瞧柳永，心口突然堵起来，不由横柳永一眼，人家好好一个郡主，你怎么使唤的这么顺溜呢？一时又苦恼，都这样了，却是无法瞒过如月郡主。却得赶紧想个法子打消她想和自己嫁同一个人的念头。

柳永还不放心，嘱林媚道：&ldo;你到了前头，再别离开人群乱走了，下回出来，至少多带一个香包。我不便久待，却要先行告辞回府了。&rdo;

林媚听着柳永这回的声音极郑重，只得点点头。一时抬眼，见得柳永抚着左脸颊，马上明白了过来，他脸上五个鲜明的手指印，若到前头去，有人问起，却不好回答，只得先行告辞回府了。神使鬼差的，她不由脱口问道：&ldo;痛吗？&rdo;

柳永本来严肃着脸，一听林媚的话，眉梢眼底犹如注入泉水，马上活泛起来，带了鼻音道：&ldo;你如果能摸摸，就不痛。&rdo;

林媚一听他的语调，马上后悔自己多事，一个转身，扯了如月郡主就走。

柳永站在原处，双眼灼灼瞪着林媚，见她迈着小碎步，柳腰款摆，婀娜多姿，不由喃喃道：&ldo;今晚要睡不着了！&rdo;

园子里众人笑语频频，任晓玉拣了一个僻静处坐着，眼见如月郡主挽了林媚出现在另一边，一时问桃心道：&ldo;桃心，你说，我有哪点比不上林媚呢？&rdo;

论家世，林媚父母双亡，现下不过侯府义女，自然不能跟任晓玉这个宰相千金相比。论相貌，林媚细腰纤纤，楚楚动人，但任晓玉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素有冷艳之名，真要品评，也只能说两人在伯仲之间。论才情，林媚未有一诗一词传出来，任晓玉十二岁起，便有才名了。

桃心也不明白柳永为何不选择任晓玉，却选择了林媚，一时听得任晓玉相问，脱口便道：&ldo;小姐无论是那一点，都比她强。真要论，只能说那柳状元瞎了眼，突然被猪油蒙了心，不分好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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