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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躺在担架上的程秋婷大喊大叫，只不过是因为剧痛才叫喊，不是因为自杀未遂。

旁边的警消跟护士以为她气愤难耐，因而好言劝慰。

摄影机跟记者更不放过如此精彩的镜头，像一群苍蝇似的紧跟在担架旁边猛拍摄﹑猛发问。直到救护车鸣起鬼哭神嚎的声音扬长而去，他们才各自散开，再次面对镜头，兴奋地猛讲。

老张陪着李捷下楼，一起步出这幢大厦的大门。

老张瞅见记者们追逐救护车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份浓郁的遗憾。虽然他知道就算程秋婷真的坠楼，也不会死，顶多受点皮骨之伤而已。但是，她从阳台被救下来，跟从安全地垫被抬下来，是两码子事。他，不由地板着沉重的脸孔，这是任务的失败﹑缺憾的结局﹑自信的打击﹑镜头的失焦﹑年老的挫折等交迭纷杂的神情。

李捷摇了摇头，啼笑皆非。他已经搞不清楚，这是遗憾﹑还是庆幸，是希望程秋婷活﹑还是死。不管是死、是活，都有欢乐的地方与痛苦的角落。

记者们发现了老张这一团蜂蜜，随即蜂拥而上，一堆麦克风挤在他们面前，争先恐后地发问，问得老张根本不晓得他们到底问些什么，更不用说要怎么回答。老张只好揣想记者大概会询问怎样的问题，然后自言自语，不管记者真正问些什么。

不知是谁告诉某家媒体的女记者，李捷就是那位跳楼女孩的男朋友，那位女记者立即把麦克风塞到打算溜走的李捷嘴边。

&ldo;请问你是那位跳楼女孩的男朋友吗？&rdo;记者问。

&ldo;嗯！&rdo;李捷用鼻孔哼了出来，不耐烦地瞅了她一眼。

&ldo;请问你现在的心情怎样？&rdo;

&ldo;如果你的男朋友或者丈夫跳楼自杀，你的心情会怎样？&rdo;李捷斜睨着她。

站在女记者后面的记者们，抿嘴憋笑着。

&ldo;那你现在很伤心喽！&rdo;记者一脸严肃地说。

&ldo;看我的表情也知道；我不是伤心，而是对你的问题感到很不耐烦，请不要老是问每个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好吗？他在心里嘀咕着。

&ldo;各位观众，这位先生看到女朋友就在面前跳楼，因而十分伤心。&rdo;记者对着镜头说。

旁边的其它记者撇过头去，不好意思在她面前笑出来。

&ldo;这位先生，你女朋友跳楼的动机是什么，是因为感情因素吗？是因为你另结新欢吗？&rdo;记者猛然转身，又把麦克风塞到李捷的嘴边。

干！我又不是同性恋，干嘛一直要把那根塞进我的嘴里。李捷暗骂着。干﹑那根，挺贴切的。李捷很想笑出来，但还是忍了下去。那位记者看他憋红着脸，还以为他因为羞愧才脸红。

&ldo;也许是吧！不过，记者的天职就是求真求实，因此你们必须去询问她本人。我所听到的只是她在歇斯底里中所说的片面之词，所以她自杀的本意为何，我并不清楚。&rdo;李捷说。

他，露出自然却又勾引似的的笑容。年轻的女记者突然心一悸，眸子乍亮忽朦。

&ldo;因此，那位女孩是为情自杀，女孩的男朋友也许是因为内疚的关系，表现的十分低调。&rdo;记者顺了顺有点迷醉的情绪，面对镜头认真地说。

李捷的头往前一挪﹑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佯装悲伤的他请记者询问警察有关自杀的经过情形，然后推开人群，跟随老张进入警车里。

&ldo;你还真利害，说的落落长，却回避所有的问题跟责任，你可以去当政客了。&rdo;老张在车内诡谲地笑着。

&ldo;最后还不是被那个记者摆了一道，我说东﹑她说西。既然她的脑袋里已经有答案了，干嘛还要问我呢？&rdo;李捷噘嘴说。

&ldo;做做样子嘛！不过，你也要好好劝解程小姐，请她别再自杀了，浪费那么多社会成本。&rdo;

&ldo;我有劝呀！但是，&rdo;李捷两手一摊。&ldo;她老是要这样疑神疑鬼，我有什么办法。&rdo;

开车的警察一边摇头，一边叹气。&ldo;我们已经被一堆奇奇怪怪的公务搞得人仰马翻了，你们也别老是叫我们来出这种公差好吗？&rdo;

&ldo;对不起啦！下次她再自杀的时候，我会劝她变点花样娱乐你们一下！&rdo;

&ldo;靠腰呀；年轻的警察笑了出来。

&ldo;唉……&rdo;老张停顿了一下，才说道。&ldo;说真的，也许你应该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不然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rdo;

&ldo;我也这么想，过阵子就带她去好了。如果她愿意的话；李捷无奈地说。

她愿意去吗？如果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或精神科，她可能又觉得我认为她心理有问题或者精神失常，百分之两百想离开她，而再次嚷着要自杀。

这是无法解脱的负担，还是无法承受的责任呢？

事情再这样演变下去，最后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外面紧密挤压的高矮屋宇，彷佛人们利用各种建材将自己紧密包裹起来，就像囚字。人们栖身在牢笼里，难道是为了逃避吗？

逃避，我非逃不可，虽然只能短暂的消失，至少也获得渴求的自由。唉，虽然我桀骜不驯﹑血液蕴含叛逆的基因，但是，我是个贱人﹑是烂人﹑只是一团屎！因为我的心肠不够黑﹑脸皮不够厚，厚黑到可以完全把她忘却，纵然她就在眼前跳楼，也能忘记她的存在。而她，就是既心黑﹑皮又厚，我才只能成为她的玩具。李捷望着窗外一排排的牢房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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