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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七姑娘与三房的每个人都不同，性情好，人也良善通透，因此锦绣也不愿做那等捧高踩低的小人。

&ldo;我竟忘了她。&rdo;红玉掩唇懊恼道，&ldo;姑娘们才来，我竟忘了，多谢你提醒我了。&rdo;

&ldo;不过是姐姐一时想不到罢了，又算什么呢？&rdo;锦绣便安抚道，&ldo;便是姑娘听见了，也并不会放在心上的。&rdo;说罢，便含笑问道，&ldo;不过，姐姐今日不是回家了么？怎么竟回来得这样早？&rdo;她身子不慡快，红玉还是个小孩子的脾气，如今大太太便只将兰芷带在身边。

兰芷年纪大些，更稳重些，况行事不是一般的稳妥，因此大太太更倚重她。

&ldo;家里吵得不行，我听着实在烦人，因此便回来了。&rdo;红玉说完，便从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些茉莉花露出来，用水调了，微微一闻竟是香甜气息扑鼻而来，尝了一口，便露出了享受的表情，与锦绣赞道，&ldo;这回你拿回来的东西，真是好东西，我竟从来都没有见过的。&rdo;

&ldo;不过是稀罕些，算得了什么呢？&rdo;这花露是铺子开张那天，沈嘉塞进她手上的，因上辈子喝过的东西不少，因此并不以为意，只将沈嘉待自己的心记下，花露却放在了柜子里，兰芷红玉，或是大太太身边的别的丫头来，也算是尝鲜罢了。

见红玉拿着手里的小碗儿有些爱不释手，锦绣便偏头笑道，&ldo;姐姐喜欢，便替我孝敬干娘几瓶，也叫明玉尝尝。&rdo;明玉是红玉的幼妹，天真可爱，雪团儿似的，锦绣也喜欢的紧，常有在大太太处得的稀罕玩意儿叫红玉拿给她。

&ldo;前几日她得了你给她的一件核雕，喜欢的什么似的。&rdo;红玉却皱眉道，&ldo;我知道你喜欢她，不过，若是大家总是这样惯着她，叫她养成了习惯可怎么办？&rdo;

&ldo;哟，姐姐也知道担心这些了。&rdo;锦绣便笑眯眯地从床上翻出了一个账簿子，一边翻一边笑道，&ldo;明玉不是那样的孩子，从不吃独食。我瞧着，从前我带给她的吃食玩意儿，总是叫她平分给身边的小伙伴儿，从小开朗阔气，以后也必是这样的性情。&rdo;

&ldo;这倒是真的。&rdo;红玉也很得意，却还是板着小脸道，&ldo;她也是你的妹妹，你不欢喜？&rdo;

&ldo;我若是不欢喜，还能这样上心？&rdo;见红玉低头转着手中的青花茶盅心不在焉的，一腔心事有些瞒不住人，锦绣便在心里一叹，将兰芷交给她的，大太太私库的账簿子放在一旁，对她招了招手问道，&ldo;姐姐有心事儿？&rdo;

&ldo;你瞧出来了？&rdo;红玉爬到锦绣的身边，与她靠在一起，这才撅着嘴，露出了小女孩儿的模样说道，&ldo;小松哥真是的，这么久了，竟只来看了我一回，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rdo;说完，脸上就露出了忐忑的模样。

见她一派小儿女的情思，锦绣也不好多说，只含糊地说道，&ldo;如今正是庄子上忙的时候，小松哥不是也要在外头忙碌？况且一个男孩儿，整日里围着女孩儿转像什么样子？你喜欢那样的，只怕干娘也不喜欢的。&rdo;之后，犹豫了些，便拍着红玉的手说道，&ldo;况且，就是他变了心又如何？姐姐是何等的人才？太太身边的人，你瞧瞧罗家，得了芳芷姐姐就跟得了天仙一般，便应该知道这是世人的常态，小松哥是好，不过也没有好到非他不可的份儿上，没了他，干娘还会给姐姐寻一门儿叫你快活的亲事。&rdo;

&ldo;我只喜欢他。&rdo;红玉将头放在锦绣的肩上，嘟着嘴说道。

如今，自己竟成了恋爱指导么？锦绣心里觉得好笑，却还是玩笑道，&ldo;小松哥不像是那样三心二意的人，只怕姐姐这头刚念叨，那头儿他就跑来了。&rdo;

&ldo;近几日，还是不要来找我了。&rdo;红玉侧身从锦绣的身后取了一个靠垫抱着，头疼道，&ldo;如今家里也闹得很，我实在是住不下去。&rdo;见锦绣这才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她便低声道，&ldo;亏了这回你因跟着太太在外往来，没有回家，如今家里是待不了的，我简直要被气疯！&rdo;

&ldo;究竟怎么了？干娘莫非不管？&rdo;

&ldo;我娘的亲姐姐，再烦人莫非还能打出去？&rdo;红玉说起这个，脸上便气得通红，往着自己的头上指去，气愤道，&ldo;你看看我，我今儿有什么不同？&rdo;

红玉从来在大太太身边是最好的吃用，因此教养得如同闺中的小姐一般，锦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见她大红色兰花八团比甲，里头是石榴红的素面杭绸小袄，颜色鲜明，是她惯常喜欢的，并无不同，这要开口笑问，目光却陡然落在了红玉的头上，脸上一动，向着红玉乌黑的头发探去，轻声问道，&ldo;姐姐的簪子呢？&rdo;

前些日子，大太太一时心血来cháo开了自己的箱子，收拾出好些的首饰料子，上好的自然是给晓月居的几位姑娘送去，下剩的竟都便宜了锦绣与红玉，其中有一件梅花花样的金簪子，因上头的花蕊竟是几颗极稀罕的金刚钻，又点着几颗小小的红宝，极为耀目，因此红玉是最爱的，日日插在头上，爱不释手，如今竟没了，便叫锦绣有些皱眉。

&ldo;还不是叫人抢了！&rdo;红玉早就委屈了，此时便眼睛通红地说道，&ldo;若不是爹喝住了我，我恨不能挠花了那死丫头的脸！什么都眼馋，什么都要与我并肩，如今，竟连我最喜欢的簪子都要走了！&rdo;她从小就受尽宠爱，长大一些进了大太太的院子，更是随心所欲，哪里受过委屈，便忍不得，只拉着锦绣的手恨恨道，&ldo;我爹不叫我告诉我娘，实在是怕娘听了生气！她们仗着拿捏住我爹不想叫娘操心的心思，如今只在娘的面前做戏，平日里不知对我爹提出了多少的要求。&rdo;

红玉的亲爹如今正在府里做前头的二管事，风光有权，京里一般的小官都比不上，因此十分威风，平日里虽与锦绣接触不多，却十分慈爱，从来长兴红玉明玉有的东西，锦绣也必有一份，因此锦绣也是真心爱戴，闻听这话，便皱眉道，&ldo;是谁叫干爹这样为难？&rdo;她当初本是只想认宋氏做干娘，没想到宋氏似乎很是喜欢她，便叫她尽都改口，又拜了干爹，因此锦绣也并不见外。

&ldo;别提了，爹也不叫我与你说，恐你听了也操心。&rdo;因锦绣常伴着几位主子姑娘，虽看着得宠风光，然而这里头花了多少的心思奉承谁不知道？本就累心。况锦绣的性情谨慎，从不行事踏错，说不好听些，便是心思太过，什么事儿都要翻来覆去地想明白，因此恐她思虑伤神，一家子便只瞒着她与宋氏。

&ldo;干爹这样，岂不是将我当外人？&rdo;锦绣见红玉憋得不行，便细声细气地说道，&ldo;本是一家，干爹与姐姐的心我知道，只是如今，只知道一半儿，叫我如何能睡得安稳呢？&rdo;

&ldo;我只小小地告诉你一点儿。&rdo;红玉本就不是个心思细的，闻言便有些意动，小小地比了比手指，便飞快地说道，&ldo;你不知道，我外祖母带着我姨母从关外跑回来，一家子的破落户儿，如今都住在咱们家的大宅子里，吃的用的花销的，全仗着我家，外头使唤爹与哥哥，还要我与明玉的强！就这回，若不是明玉张嘴就哭起来，惊动了娘，上回你好容易得的南珠都叫那几个死丫头抢走了！&rdo;

&ldo;干娘一点儿都不知道？&rdo;锦绣便好奇地问道。

宋氏向来精明，并不像是这样看不清事实的人，更何况闹得这样厉害，怎么可能一点的风声都不露呢？

&ldo;娘也知道她们的嘴脸，只是不知道竟这样穷凶极恶罢了。&rdo;红玉低声道，&ldo;连我与你的屋子都要抢，说是两个不常住的小丫头，竟还留着两间空屋子，岂不是浪费？&rdo;她冷笑道，&ldo;浪费不浪费，都是我家自己的事儿，用她们管不成？哥哥气得不行，那死老太婆立时便滚到地上打滚儿，说哥哥不孝顺，还是爹出面，把家里一个临水的小院子拨给了她们用，见比咱们的好，这才消停了。&rdo;

&ldo;姐姐又信口开河了。&rdo;死老太婆这样的话，便是气急眼了，也不应该是用在外祖母的身上，锦绣便低声劝道，&ldo;既然是些眼皮子浅的，姐姐只看在干娘的情分上多担待些，左右实在忍不了，不如狠狠心，在外头给她们置了房产，离咱们远些，素日里不常走动也就罢了。&rdo;

&ldo;娘不一定舍得呢。&rdo;红玉便叹了一口气说道，&ldo;其实娘喜欢你，也是因为你与她的命运极像，都是被亲娘卖了，好容易找着了亲人，便很是放不下。&rdo;她摇头道，&ldo;当年刚认回外祖母，娘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那时姨母嫁到了关外，又离得她远远的，因此再不好的事儿，时间长了也淡了，你别看她平日里精明强干，可是这上头，是真看不开的。&rdo;

难怪，锦绣从前就觉得，宋氏对她太过关照，处处提点，待她与红玉也有不同，常常怜惜她孤身在府中举目无亲处处照应，只怕是想到了她从前的旧事，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情，心里有些不忍，锦绣便叹道，&ldo;在这上头，谁又看得开呢？&rdo;

&ldo;如今，她们瞧着我过得好，竟也想叫娘帮忙，卖到咱们府里呢。&rdo;红玉小声道。

&ldo;什么？！&rdo;锦绣只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骇笑道，&ldo;日子过的好好的，她们要上赶子做奴婢？&rdo;开什么玩笑？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谁愿意来侍候人？锦绣与红玉也算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出来，没想到竟还有人愿意往这里头跳。

真以为给人当下人，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呢？

&ldo;你看看我们俩。&rdo;见锦绣连说话的心都没有了，红玉便冷笑道，&ldo;咱们身上用的料子，在外头，便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们都不一定穿得上，还有这首饰，哪一样儿不是精心打的上品呢？她们眼红，自然想要过好日子，只是不知道，若不是遇上了太太，给人做丫头，又有什么好日子过呢？&rdo;身契落在了主子的手里，便是身上一丝一毫都是主子的，好不好，一通板子打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红玉真想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ldo;干娘是不会同意的。&rdo;锦绣下了地，打开了箱子翻起了东西，红玉撑着胳膊看过来，不由好奇地问道，&ldo;你找什么呢。&rdo;见锦绣也不多说，便径直说道，&ldo;娘气疯了，一口拒了，只是我瞧着，她们是没死心呢。&rdo;

&ldo;都谁来了？&rdo;锦绣将箱子打开，翻出了一套从未上过身的月白色绣翠竹刻丝褙子与同色的裙子，看上去十分素淡，没见过的只当这是不起眼儿的料子，不过如宋氏这样的眼尖人，立时便会晓得这是精心做的好东西，这才又取了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慢慢地换上，这才与莫名其妙的红玉叹道，&ldo;既然都知道了，我还是应该去拜见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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