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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ldo;18岁那年我和底特律交响乐团合作举办了第一场个人音乐会。&rdo;

&ldo;当时你害怕吗？&rdo;

他害怕极了。他发觉在一帮朋友面前演奏是一回事，而面对偌大的礼堂，面对台下掏钱来听他演奏的黑压压的观众，却是另一回事。他紧张得在后台踱来踱去，突然舞台经理一把拉住他的臂膀，说：&ldo;去呀，该你上场了！&rdo;他永远忘不了他走上前台时的感觉，当时，观众对他报以热烈掌声。他在钢琴前坐下，紧张感顷刻飞到了九霄云外。自那以后，他的生活便成了音乐会马拉松。他到欧洲各地巡回演出，每到一处，声名与日俱增。威廉&iddot;埃勒比，一位对艺术家举足轻重的经理人，答应出任他的代理。两年时间，菲利普&iddot;阿德勒便在各地十分走红。

菲利普看着拉腊，笑着说：&ldo;是的，我至今到音乐会上仍感到害怕。&rdo;

&ldo;巡回演出是什么滋味？&rdo;

&ldo;可有趣了。有一回，我同费城交响乐团一起巡回演出。当时我们在布鲁塞尔，正赶往伦敦举行音乐会。由于大雾，机场关闭了，他们只好用汽车把我们送到阿姆斯特丹的斯希普霍尔机场。负责接待的那位先生解释说，他们为我们包租的是一架小型飞机，音乐家们带上行李就不能带乐器，带上乐器就不能带行李。自然，他们都选择了乐器。到达伦敦时正好赶上音乐会开始。我们只好穿着牛仔裤，运动鞋，胡子拉碴登台演出。&rdo;

拉腊笑起来。&ldo;我敢说观众喜欢那样。&rdo;

&ldo;他们是喜欢。还有一次，我在印第安那演出，钢琴被锁进储藏室了，谁都没有钥匙。我们只得把门砸了。&rdo;

拉腊格格直笑。

&ldo;去年，我被安排在罗马举行贝多芬音乐会。有位音乐评论家写道：&lso;阿德勒演奏沉闷拙劣，终曲的短句组织完全走了样；速度过于轻快，破坏了整曲的律动。&rso;&rdo;

&ldo;那太糟了。&rdo;拉腊同情地说。

&ldo;糟的是我压根没参加那场音乐会，我误了飞机。&rdo;

拉腊探过身子，急切地说：&ldo;再讲讲。&rdo;

&ldo;哦，一次在圣保罗，我正举行肖邦音乐会，中途踏板突然脱落了。&rdo;

&ldo;那你怎么办？&rdo;

&ldo;我不用踏板弹完了奏鸣曲。还有一次，钢琴滑到了舞台的另一侧。&rdo;

菲利普谈他的演出时，声音里充满激情。

&ldo;我真幸运。能够打动人，把他们渡向另一个世界，这是多么美妙啊。音乐给所有的人以梦想。有时我真觉得音乐是这疯狂的世界所剩的唯一理智的东西。&rdo;他羞怯地笑笑，补充道，&ldo;我并非要故作狂妄。&rdo;

&ldo;不，你让千百万人感到幸福，我爱听你演奏。&rdo;拉腊深吸一口气。&ldo;听你弹奏德彪西的《帆》，我仿佛置身在一个孤独的海滩，我能看见遥远的海面上疾驶的帆影……&rdo;

他微笑地说：&ldo;是的，我也一样。&rdo;

&ldo;听你演奏斯卡拉蒂[注]，我就到了西班牙，能听见车马之声，能看见街上匆匆的行人……&rdo;她看出他听得很高兴。

[注：意大利作曲家。]

她在记忆里搜寻着迈耶斯教授每一堂课的点点滴滴。

&ldo;弹巴尔托克，你把我带到了中欧的乡村，带到了匈牙利农民中间。你是在用音乐绘画，我忘情其间。&rdo;

&ldo;你真会说话。&rdo;菲利普说。

&ldo;不，我说的句句是真话。&rdo;

晚餐上桌了。一份煎苹果烤牛排，一份华道尔夫色拉，一份新鲜龙须莱，甜点是果仁蛋糕。每上一道菜都上一巡葡萄酒。餐间，菲利普说：&ldo;拉腊，别只顾谈我，说说你的情况吧。在全国各地盖起那么多高楼大厦是什么感觉？&rdo;

拉腊沉默了一会。&ldo;一言难尽。你用你的双手创造，我用我的心创造。我并不亲自盖高楼大厦，我只设想。我先做一个砖、钢筋、混凝土的梦，然后将它变成现实。我为千百人提供工作：建筑师、泥瓦匠、设计师、木工、管理工。因为有我，他们才能养家糊口。我为人们创造美丽的居住环境，让他们舒适地生活。我盖起漂亮的商场，人们可以随心所欲买东西。我为未来建造今天的纪念碑。&rdo;她羞涩一笑，补充说：&ldo;我并没打算要发一通宏论。&rdo;

&ldo;你真了不起，知道吗？&rdo;

&ldo;我喜欢你这么认为。&rdo;

这是个令人沉醉的夜晚，临分手时，拉腊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她恋爱了。她本以为她这一辈子恐怕得以失意而终，恐怕没哪个男人能比得上她想象的意中人。可是，她的洛克因瓦，有血有肉的洛克因瓦，就在她身边。她满腔爱意被激发了。

回到家里，她激动不已，无法入睡。她在脑海里重温今晚的一幕幕，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他们的交谈。菲利普&iddot;阿德勒是她平生遇到的最令人销魂的男人。电话响了，拉腊微笑着拿起电话，正要说：&ldo;菲利普……&rdo;不料却是保罗&iddot;马丁的声音说：&ldo;只是看看你是不是平安回家了。&rdo;

&ldo;是的。&rdo;拉腊说。

&ldo;你们的见面怎么样？&rdo;

&ldo;很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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