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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楚先生目送他离去，转向宋炽，目露忧色：&ldo;大人，这药水……&rdo;没有药水，他们拿到信也是一纸空文。

宋炽道：&ldo;我心里有数。&rdo;

楚先生便没有再说什么。宋炽年纪虽轻，却做事老到，行事素有章法，他既说了心中有数，必定是有了办法。他犹豫了下，又提起另一件事：&ldo;隔壁那位小姑娘……&rdo;

他们这次来保定府办案，十分凶险，已经遇到过好几次袭击。这次大人亲自出马抓捕逃犯，更是极秘密的行动，发现探子，俱毫不留情地处置了，就是为了不泄露行踪。一个漂亮近妖的小姑娘却能掐好时间等在这里，委实叫人细思极恐。

他能想到的，大人自然也能想到。大人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可对那小姑娘的态度委实叫人看不懂。

宋炽知道他的担心，笑道：&ldo;先生莫忧，那姑娘出现在这里应该只是巧合。&rdo;

楚先生不赞同：&ldo;那也太巧了。&rdo;不是他信不过宋炽的判断，实在是小姑娘出现的时机实在可疑。

宋炽道：&ldo;先生若不放心，不妨等天亮后派人去四周村落询问。小丫头说她就住在这里，应该一问就能问到。&rdo;

也只能如此了。楚先生无奈，站起身道：&ldo;那学生先告退。&rdo;

宋炽抬起一手，止住他道：&ldo;先生今日住在西间吧。&rdo;

楚先生失惊：&ldo;这怎么行？&rdo;这幢小屋统共只有三间半，中间堂屋，左右各一间屋子，另有半间后搭的厨房。东屋被那位形迹可疑的小姑娘占了，只剩西屋一间能住人的屋子，自然该身份最高的宋炽住。

宋炽含笑道：&ldo;先生和我还见外？&rdo;他自幼修习禅功，寒暑不侵，随便一个蒲团便能打坐一整夜，相比之下，身体孱弱的楚先生显然更需要一张床。

楚先生也知道这一点，想了想，不再客气，感动地道：&ldo;多谢大人。&rdo;

宋炽摆了摆手：&ldo;时辰不早，先生先歇息了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rdo;

楚先生一凛，神情郑重起来，应了声&ldo;是&rdo;，没急着进屋子，先去了厨房，找热水简单梳洗一番。

宋炽也站起身，打算出去巡视一圈。他习惯性地去抓斗篷，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斗篷给了那个小姑娘。

他绕着小屋巡视了一圈。见李虎安排得到位，勉励了几句，重新回了屋子。前脚进，后脚另一个长随平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ldo;大人。&rdo;

宋炽吩咐道：&ldo;进来！&rdo;

平顺和平安差不多年纪，长得黑瘦黑瘦的，一对眼睛极其有神。他向宋炽行了一礼，将一个布囊呈上，愧疚地道：&ldo;小的无能，寻到的珠子都在这里了，少了十一颗。&rdo;

宋炽接过布囊，目光从东屋低垂的门帘掠过，手缓缓伸进布囊，轻轻一抄。佛珠从他的指缝落下，互相撞击，发出啪啦啦的清脆声响。

四周气氛凝滞起来。平顺垂着手，低眉顺眼的，一动都不敢动。

他和平安是贴身服侍宋炽的，比谁都清楚这串佛珠对宋炽意味着什么。那小姑娘着实大胆过分了。

等到啪啦拉的声响静止，宋炽恢复了惯常的温和，目光落到平顺拎的另一个布囊上：&ldo;这是什么？&rdo;这个布囊和装佛珠的布囊差不多大小，底部却全湿了，正这会儿还在滴着水。

平顺现出尴尬之色，没有回答，直接将布囊递给了他。

宋炽难得生起些许好奇心来，平顺的性子向来稳重内敛，不好意思可不容易。他打开布囊，发现里面是一只湿透的精致绣鞋，鞋头镶了块白虎皮，颇为别致。

他想起先前小姑娘脚上少了的一只绣鞋，心中微动：&ldo;你下水捞上来的？&rdo;

平顺解释道：&ldo;小的原是去捞佛珠的，恰好看到，顺手捞了上来。&rdo;

宋炽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极为平静，平顺心里却一个咯噔：他怎么就忘了大人的规矩？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觉得小姑娘可怜，绝对没别的意思。他懊恼地跪下请罪道：&ldo;小的擅作主张，还请大人降罪。&rdo;

宋炽没有说什么。

平顺以额触地，不敢抬起，这么冷的天，他背上居然不知不觉出了一层汗，又说了一遍：&ldo;请大人降罪。&rdo;

良久，宋炽淡淡的声音响起：&ldo;今夜你不必睡了，听李虎那儿，听他差遣。&rdo;

平顺松了一口气：&ldo;谨遵大人之命。&rdo;顿了顿，伏在地上，小心问道，&ldo;去之前，小的去厨房拎些热水过来，先服侍大人梳洗？&rdo;

宋炽不置可否，挥了挥手放行。待平顺退出屋子，他又看了眼手中的绣鞋，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平安轻手轻脚地拿了几个蒲团进来，一一摆好，又过来把灯挑了挑。

宋炽忽然站起，取过一盏油灯，掀帘再次进了东屋。

油灯昏黄的光与圆桌上留的灯火光芒相融，照亮了半边屋子。靠墙的榻上，黑乎乎的蜷着一团。

宋炽举着灯向床榻走去。榻上的情景随着他的靠近渐渐清晰。

小姑娘一只胳膊露在外面，似乎冷得厉害，紧紧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乌黑如缎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枕上，秀靥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粗重，偶尔，还有几声咳嗽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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