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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他没有回头，手抬高了，对她做出一个拇指向下的姿势。

他看不起她。

是，她不果断，不潇洒。但她明白自己心里要什么，就算要不到，留一点希望也好。反正她也没碍着谁。

一切还没结束呢。常晓春继续得意着，哼着小曲轻快地上楼，两分钟后，她连滚带爬地从楼上冲下来。

一切确实没结束。

她的妈妈抓着碎酒瓶在后面追着她，长着巨齿的酒红色啤酒瓶在闪过路灯的一刹那，露出冷冽的光。

&ldo;妈！&rdo;

常晓春大叫，想叫回妈妈的理智，却唤来新一轮追打。

她只有拼命地跑，像无数次在恶梦中那样。

这回，她没有梦中幸运，她摔倒了，摔在一辆自行车边上。一只白球鞋正好踩在她面前。

她抬头惊讶。

时光走到巷子口，先是听到一声惊叫和匆猝的脚步声，接着看到常晓春从楼里扑出来，怕是有什么危急的事。他没犹豫，返回去帮她。

&ldo;快上车。&rdo;他对她伸出手，拉她起来。

常晓春跳上时光的车。时光调转龙头飞驰出去。

常晓春窥一眼身后，妈妈追至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跑不动了，扑通一声坐到地上，身旁墙壁投she出巨大的黑影，在常晓春眼中颤抖着渐行渐远。

时光带常晓春到安全热闹的街市，停在路边的长椅旁。抬手擦汗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自己的掌心有一大块凝固的血迹。他把常晓春的手翻过来，发现她的手掌被什么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贯穿整个掌心，一直在渗血。

他四处看了看，对面的超市旁有一家药店，没打招呼就过去了。常晓春抱着腿坐在长椅上，有气无力地垂着头。

时光很快回来，带回酒精药棉和纱布。替常晓春消过毒后，他帮她把伤口包扎起来，在手上绑一个死结，问她：&ldo;怎么回事？&rdo;

常晓春回忆起刚才的情形：她进门时，妈妈在客厅喝酒看电视，边看边指着电视里正在演的一部韩剧痛骂。最近那部韩剧很火，她也看过一点，里面的男女主人公为了爱情抛弃了家庭。她想，妈妈看这样的电视剧不是自己找刺激么。

正这么想着，妈妈忽然回头看到她，发红的眼睛狰狞起来，举起酒瓶劈头盖脸地砸，嘴里尖声叫喊：&ldo;是你，是你带走我老公！你这个臭女人！&rdo;

她知道妈妈发起酒疯来不得了，立即逃跑。妈妈见她要逃，手一甩砸破了个酒瓶追上来。地上满是玻璃碎片，她怕妈妈光脚被玻璃扎到，下意识想阻止她乱走，结果受伤的是自己。她只好捂着扎破的手义无反顾地逃。

&ldo;嘶‐‐&rdo;常晓春皱起眉，不小心按到伤口，火辣辣地疼。

&ldo;究竟怎么回事？&rdo;时光又问了一遍。

&ldo;没事，我妈今天心情不好。&rdo;常晓春不打算把家丑外扬。

&ldo;你妈妈一直那样？&rdo;

&ldo;不是，她今天酒喝多了，平时都很好。&rdo;

常晓春很大声。

时光发觉了，她越是心虚说谎话，越是大声。他没再问，把酒精棉等东西收好在一个包里，递给她说：&ldo;现在我救你一次，扯平了。&rdo;

常晓春瞪着他，忽然皱起眉：&ldo;我、我肚子疼……&rdo;她两手压着肚子呻吟。

他听她呻吟了一会儿，说：&ldo;别装了。&rdo;

常晓春眼睛眨了眨说：&ldo;你怎么知道我装的。&rdo;

他的嘴角扬起的弧度，让她心跳加速。

&ldo;别想骗我。&rdo;他说。

在黑暗中度过几百个日夜，他的听力，以及对听到的声音里细微情绪变化的理解能力，都超乎常人。所以，当他走到巷子口，他能听到常晓春传来的微弱的呼救声。

所以，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的此刻，他能听到常晓春急促的心跳声，仿佛在压抑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ldo;要不要我送你回家？&rdo;

&ldo;不用。&rdo;

意料之中，时光跨上车，对她说：&ldo;再见。&rdo;

常晓春的心跳更急了，在他即将踩下脚踏的时候，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拦在他面前。

&ldo;你……我……&rdo;她慌乱着，心中情感好似cháo涨cháo落，浪花不停触摸着沙滩，向前一点，再向前一点，去够那一颗美丽的贝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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