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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孔守正珍惜人才，就将王显的事迹上报，第二年，真宗就任命王显做了镇、定、高阳关三路都部署，并允许他&ldo;便宜从事&rdo;。而王显果然领导了一场真宗朝最重要的卫国战争‐‐长城口之战。

战后，他&ldo;筑京观&rdo;一事，也可以看到他对契丹有足够估计，应该属于他战略性思考的一部分。

说他有&ldo;战略性思考&rdo;，也有佐证。

当初，他在西北做地方官时，西夏李继迁曾于太宗淳化、至道年间，两次&ldo;归附&rdo;大宋，但两次背叛大宋。当他&ldo;归附&rdo;大宋时，王显就表示对此人的不信任。他给太宗上书认为，虽然朝廷允许他&ldo;内附&rdo;也即&ldo;归附&rdo;大宋，但此人&ldo;狼子野心，未可深信&rdo;。必须继续谨守屯戍力量，加固边境城防，继续准备战略物资，遴选武勇人才，赋予守边责任，以此来提防李继迁的反复无常。后来的事实证明王显已经将李继迁看透。

王小波、李顺之乱时，王显率先向太宗建议：兵贵神速，速期荡平。并且严格保密，不得令北方契丹知晓国家内乱。同时，他还发现，巴蜀物产殷富，派往征剿的将士很有可能在&ldo;骄怠&rdo;中&ldo;迟留顾恋&rdo;。对此，他提出建议：不要怕往来之劳累，尽快派出新的将士前往&ldo;更代&rdo;，轮流征剿。这样，既可以&ldo;均其劳逸&rdo;，也可以&ldo;免于迁延&rdo;。

王显并非恋栈之人。&ldo;关南之战&rdo;前，他再次被任命为枢密使，后又领河阳三城节度。他曾经提出&ldo;致仕&rdo;，也即退休，真宗不允。而这时傅潜正在做前线总司令。王显一方面包庇傅潜，一方面也在关心前线战事。当时有人提议真宗御驾亲征，并完成太宗一朝的未竟事业：收复燕蓟旧地。应该说，这是一个&ldo;严重的时刻&rdo;。如果真宗接受这一意见，未来实在凶险莫测。而在双方势均力敌情况下，收复旧地的主张可能并不现实。于是，围绕这一重大战略决策，朝中出现了&ldo;主战&rdo;&ldo;主和&rdo;两大政治派系。

王显是&ldo;主和&rdo;派，他向真宗提出了他的建议性意见。

他认为当今西夏未灭，西部不宁；如果北边契丹与西边夏人结援，那中原的祸患，实在难以度量。所以，朝中有议论说&ldo;于此时请复幽蓟&rdo;，不是个妥当的战略意见。国中有建议大事，应该上下同心协力，这样才能一举成功；但现在公卿大夫以至于庶民百姓，对此事何时启动，还存在着不同意见，这可不是&ldo;万全之举&rdo;。现在只应该选择将帅，训练士卒，完固城垒，修缮甲兵，等待时机。如果一定要收复燕蓟旧地，就必须先修文德、养勇锐，人和以后，选择天时地利，那时才可奉行&ldo;天罚&rdo;。

这个意见不是泛泛而谈，其主题词是&ldo;天罚&rdo;，也即征讨的合理性、合法性和正当性问题。几十年来，契丹拥有燕蓟之地，已经将生地做成了熟地；且草原政权也在认同中原文化；并对私人财产和法制理念，有了不同于以往的认知。简言之，契丹，自称辽国，已经是一个与大宋并存的国家政权。地缘分割，作为历史，不是这一代人能够解决的问题。事实上，大宋始终没有忘记燕蓟旧地，到了北宋末年，认为&ldo;天罚&rdo;时机已到，就会同金兵灭了大辽王朝，但那后来的政治现实是：北宋灭亡。战争，实在是&ldo;圣人不得已而用之&rdo;的凶器。因此，如果&ldo;天罚&rdo;的理由不够充分且必要，发起战争的一方就是问题重重的。王显看到了这一步。因此，他的意见，在此时此地，就是&ldo;中庸之道&rdo;，也即最合适、合宜的平衡之道。也可以换一种说法：没有比王显这个意见更合适、合宜的平衡之道了‐‐无论从政治哲学还是政治现实考虑。

长城口之战后，景德年初，王显又提出一个迥异于寻常的荐举意见。

他认为以后任命大臣统领军旅，应该选择通晓边事的&ldo;近臣&rdo;。因为这样的&ldo;近臣&rdo;位置高、威名著、见识远，容易立功。但&ldo;近臣&rdo;中往往有因为罪过而遭遇贬黜的人物，这时，应该加以宽贷，不要因为一个罪错而废掉国家人才。如果这样的人再能得到起用，&ldo;必得其死力&rdo;。王显因此而提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建议：&ldo;使功不如使过。&rdo;这个意见在古代曾有案例。春秋时期的秦国就多次起用西乞术、白乙丙等几位败将，最后打败了宿敌晋国。所以王显所言可称有根有据，也应该有效。此外，针对大宋临敌命将，往往随时撤换，不能专任的往事，他提出必须&ldo;专任&rdo;。这就与大宋朝廷一力防备武将发展为藩镇割据的心结有了冲突。严格说，有千年武将造反的无数案例在，谁也不敢保证给予武将足够权力之后，武将能够高尚到视权力如敝屣，不动心。但大敌当前，如果不能&ldo;专任&rdo;，则无法提升战斗力，这也是事实。王显对此提出的解决方案是：主帅&ldo;专任&rdo;之后，必须从制度上令他&ldo;出师应敌&rdo;。这一条意见显而易见是针对他曾庇护过的傅潜而言。&ldo;出师应敌&rdo;，就可以保证主帅不能援引敌国为筹码，再做石敬瑭第二。不能再出现像傅潜那样&ldo;拥兵自重&rdo;的现象。而历史上的藩镇割据之始，往往就是&ldo;拥兵自重&rdo;。为了保证主帅&ldo;出师应敌&rdo;，无后顾之后，还必须从制度上（军法上）&ldo;约束将校，使相应援&rdo;，避免下级将校不听号令，拒绝应援的故实发生‐‐而在过去，这样的故实很多。著名的&ldo;君子馆之战&rdo;，就因为大将李继隆拒绝&ldo;应援&rdo;，而导致整个战役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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