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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一甩拂尘,眯眼笑道:&ldo;如今天界众神不便插手凡间事,对凡人而言反倒是个机会。姑娘就不想和天道相争吗?逆天改命,岂不快哉?&rdo;
江槿月摇头长叹,示意紫荆跟上自己,加快脚步绕过了这个满口鬼神的怪人。逆天改命?与天相争?这道士不仅越说越离奇,而且似乎话里有话,她听得一头雾水。
&ldo;最近的怪人可真是越来越多了,没准是地府的门没关好,才把他们放出来了?&rdo;江槿月嘟哝了一句,心道还是送信要紧,也就不再多想了。
她再没回头看过道士一眼,自然也没有察觉到对方始终注视着她,目光炯炯、嘴角含笑。
城东,怀王府。
沈长明才回到府上,连茶都还没来得及煮上一壶,便见侍卫长急匆匆地跑进屋里,拱手高声道:&ldo;王爷,江小姐在府外求见。&rdo;
他不由吃了一惊,沉吟片刻,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隐约有了几分喜色:&ldo;哦?怎么快就有了决定?看来我们果真前缘未尽,无论是何等身份地位,总归要走到一起。&rdo;
老实巴交的侍卫长全然没有听懂他在嘀咕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让不让江小姐进门。直到沈长明回过神,见侍卫长还不声不响地跪着,才奇怪道:&ldo;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她过来?&rdo;
侍卫长领命而去,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王爷真是越来越古怪了,从前不是严令禁止他人踏入书房吗?真是莫名其妙。想来是无论何等身份地位的人,终究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怀揣着书信的江槿月更是摸不着头脑,她原以为自己会被带去正堂,谁知侍卫七拐八拐地竟把她和紫荆领到了书房外。
这还不算完,她们道过谢正准备往里走,那侍卫又突然咳嗽一声,神情紧张地小声提示道:&ldo;江姑娘,王爷只请您一人进去。&rdo;
就这样,可怜的紫荆被独自留在院中,与花草为伴。江槿月一进屋,便与沈长明打了个照面,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笑容很奇怪,和方才那个道士有一拼。她一时吃不准他在想什么,只得礼貌地福了福身,等待对方先开口。
二人相顾无言良久,彼此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直到婢女来给他们上茶,沈长明才清了清嗓子,率先笑道:&ldo;江小姐请喝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咱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rdo;
江槿月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心说那你方才笑得那么诡异干什么?但她有求于人,也不好直言,只得缓步上前,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将信置于案上,答曰:&ldo;王爷,我是来送信的。&rdo;
沈长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半晌没有出声作答,只恨自己不能隔空将那封碍事的信撕个稀巴烂。信信信,又是信!成天到晚就没点别的话想说,真是咄咄怪事。
心中虽有不满,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硬是挤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ldo;原是如此,还请江小姐稍候片刻,我这就着人去将德元叫来。&rdo;
过了不久,屋外来了个浓眉大眼、老实敦厚的年轻男子,此人想必就是陶绫姑娘心心念念已久的德元了。
德元在门外徘徊良久,似是不敢轻易入内。直到沈长明出声喊他,他才迈入房内,毕恭毕敬地对二人行了个礼,挠头问道:&ldo;王爷,您找小的来,是有什么吩咐吗?&rdo;
沈长明笑而不答,只幽幽地望向了江槿月,后者立马会意,将手中的书信举起,叹道:&ldo;你可还记得一名叫陶绫的女子?她委托我给你送信。&rdo;
&ldo;绫儿?&rdo;德元将手在衣袍上来回擦了擦,笑呵呵地将信接了过去,边拆边大大咧咧地问道,&ldo;不知绫儿她近来可好啊,我才从江南回来,正打算明日去见她。&rdo;
他全然不知,自己离开轩平不过两月,竟已与斯人阴阳两隔。江槿月沉默了半晌,她一点都不想欺瞒可怜的小侍卫,可陶绫就站在她身旁,她又不能逆了人家的心意,只好斟酌着答道:&ldo;好或不好……这信,你看完便知。&rdo;
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都落在了沈长明眼中,他不由眯起了眼睛,又将目光投向那封信笺,沉默不语。
德元展信一读,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震惊与痛惜。他颤抖着双手,闭上眼睛苦笑道:&ldo;我都不知伯母病了……我知道我只是个侍卫,也给不了她什么。她嫁与旁人也就罢了,陈老爷是何等居心叵测之人?她在陈家真的会开心吗?&rdo;
&ldo;……&rdo;江槿月与陶绫对视一眼,从对方含泪的双眼中看到了哀求的意味,只得违心答道,&ldo;她开心与否,旁人怎能知晓?她既已放下过往,你不如也将前尘旧事忘了吧。我想,这也是她唯一的心愿了。&rdo;
&ldo;是,多谢小姐宽解。&rdo;德元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低垂着头似是不愿让旁人看到他脸上的落寞。陶绫静静地站在他身边,虽心有不舍,几次伸手都无法触碰到对方分毫。生与死的距离,本就难以跨越,如之奈何?
看这一人一鬼满面哀愁的模样,江槿月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予以宽慰。
沈长明起身缓步走到德元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淡然:&ldo;侍卫如何?富商又如何?只要你想,怎会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何须妄自菲薄?
&ldo;王爷,您……&rdo;德元大为感动,声音都哽咽了,眼中也重新亮起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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