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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女儿&tis;&tis;1972年&tis;月&tis;日

（曾作为&ldo;全国教育工作会议&rdo;传阅资料的这封信，反映了一般&ldo;知青&rdo;的真实文化程度）。

小张叹息：&ldo;妈x也不打仗。打场世界大战，打它个血流成河！老子不怕死。上前线哪里枪响往哪冲，炮弹炸在身边，保证眼都不眨。打不死打残也好啊，回来，一辈子吃喝不就有着落了？&rdo;

并非大话。和他同去赶集的路上，就曾见过他的过激反应：好好的，就突然愣杵着，异于常人地张耳搜索；哪有点异常声响，随时准备冲上去。有次刚上集，他就奋不顾身，攀上了街边烟子滚滚的瓦房顶。显得有些悲壮。

别人都朝他大喊：&ldo;下来，下来！瓦踩烂了！那是人家熏蚊子。&rdo;上去两人给强行带下。

他就跟中蛊了样的行为，可能是初来时的&ldo;粮站事件&rdo;，火过一回所致。

排队领供应粮，发现排他前头的个农民，鬼鬼祟祟在手里弄啥。哈，有胆吧？捏个笔头，把&ldo;兽皮奖售粮&rdo;领粮凭条斤额&ldo;5&rdo;的前头，添上个&ldo;2&rdo;。可别小瞧这数量不大的未遂盗案，粮站择赶集日，镇上特地举办了场声势不小的专题&ldo;教育会&rdo;。&ldo;这样爱憎分明，勇于保卫国家财产的好知青，我要向区上推荐，有招工第一个走……&rdo;领导讲话后，作为先进人物，大众前，小张手执麦克风：&ldo;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可能捡来的词，就此告罄）我们知识青年，可是……反正都……，但是……可是呢……&rdo;似只瘪皮囊似的晃晃着，半天。他满面通红，不吝&ldo;可是、但是&rdo;。鬼知道讲的什么。当&ldo;先进&rdo;，不过冀望早点被招工出去。事后，我曾问他咋那风格。他一笑：&ldo;那大场合，讲话总得点……那…不是……套…套头。&rdo;哦，讲不出内容，他拿着&ldo;可是、但是&rdo;一顿猛砸。当洋派唬人。

粮站站长到底向上推荐没推荐，无可考，但这运动接运动的时代，哪单位头头没张好嘴？而不顾给当事人留下严重后遗症。

‐‐独特的招式，却从未给他带来希望。

他懊丧地拳砸肩臂，哀叹自己命轻命贱，别处称过，就一两二钱。哀叹一身配件，怎就生得那结实。

还喜欢林黛玉似的，病病癆癆？看他眉头紧锁，我笑了。他信命，信得真。继而我又忧郁地想：你还好啊，有大战可盼。若打起仗来，参军，我这成分，&ldo;政审表&rdo;都不敢填。更不敢再往下想：政审？所有招工单位，都不约而同达成一个默契，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这是我背负的最大痛点。

但他满脸阴霾，很快消散了：小声问起我可有过女朋友，动过女人没，怎就从没见过跟哪女知青来往。问，从来女人的嘴也没亲过？我红着脸摇头。但我不好意思说，曾经和小媳妇野外暧昧，说喜欢幺妹的事。&ldo;那，连手都没摸过，摸手？&rdo;事态严重地，他站住了‐‐惊嚷，&ldo;简直，简直完全是&ldo;哈&rdo;（傻）。哪找得到你这样的？几个月大的猪崽狗崽，都晓得爬背，这还要教？&rdo;

很高端的样子。他怀疑的望着我，像发现个自阉太监。

我有点委屈。我保证绝没有任何生理缺陷，荷尔蒙分泌正常。也没心理疾病，更非什么柏拉图式的精神交流传承。况且，如今的我，乡亲们哪怕拿出&ldo;奥数&rdo;般复杂的荤谜方程式，我只消往&ldo;性&rdo;的解题思路去求解，就神助般无往不胜。技艺精进，自忖已成半个专家。

阳光照在他脸上。仿佛开展性知识普及，他开始谈女人。谈再漂亮的女人，也想男人。谈女人初夜，处女应有的表情、动作；谈人乳是甜的（甜的？没放糖怎会甜的。如此凿凿认知？）。谈怀过娃的，小腹上有几条若隐若现的灰色妊娠纹，俗话说的花肚皮……像个专家。我却越听越玄幻。

对异性的不敬，和纯粹无耻的饶有兴趣。他还试探的抛来些我怎也听不懂的话，闪着过来人似的深沉的目光。一改往日对我的敬重，像在渡化个蒙昧生灵。我听得惊羞交加。不可否认，这都是深入我们骨髓的天性。

他啥都懂，是我绝不能比的。而且近天，他队里更像是遭遇千年不遇的龙卷风，瓦片漫天飞，天昏地暗‐‐哪家舀粪，竟然捞出个死婴！

☆、第34章、算命

火塘的铁三角下，余火未灭。塘边矮凳，坐个七十开外算命先生。胡须、眉毛都半白了。一身长衫，似不食人间烟火。看就个有故事的人。他受人尊敬，算得当地名人。

前头，对我队&ldo;三怪&rdo;就有推介。而穷尽干沟典故，也不外我村三怪，此地两奇（高消费大傻和这传奇瞎子）。这地儿同属人杰地灵。拿现在，恐怕算得非物质文化遗产。大到婚娶、立屋、生伢，小至跑羊、丢猪、头疼，他都能算。信他，人们像板上钉钉。有实力就有定力。前阵，他曾对公社小镇格局断言：&ldo;人&rdo;字形街，添上居左居右的铁匠铺、粮站，不成&ldo;火&rdo;了？镇上当然就今天烧民房，明天烧店铺。看噻，后头更热闹。不知是否碰巧，这两天，还就真见镇上那好好的铁匠铺已在下瓦，改在粮站高墙边搭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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