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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楼梯才上了一半，忽地右端一间厢房的门猛的打开，一个人冲了出来，他发髻半散，身上衣服被扯开了半边衣襟，就这么衣冠不整的在廊上跑了两步，房内冲出个锦衣大爷来，将他拦腰抱住，也不管他双腿乱踢，拼命挣扎，竟是半拖半抱的抓回房去。&ldo;呯&rdo;的一声又把门关个严实。

我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一股热腾腾的东西直涌到喉咙口，深深吸口冷气，教我生生倒吞回肚里。

&ldo;想不到掩月楼还做这种逼良为娼的勾当。&rdo;我冷冷说，声音气得发抖。

&ldo;哎哟，小爷不要乱说，他可是自愿的。这个人为了养活他不成材的弟弟，找上门来，声声哀恳，求我容他在此。若不是看他资质不错，爱弟情深，我才不会收留他。&rdo;杏姑在我耳边轻笑：&ldo;也不知是哪家私逃出来的公子哥儿，若是教人发现了，我可是得担好大的关系。&rdo;

我节节败退，咬牙道：&ldo;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rdo;

&ldo;一个换一个。&rdo;杏姑悠悠说，&ldo;以小换大，我还亏了哪。&rdo;

我握紧拳头：&ldo;你要我替你卖命。&rdo;

&ldo;不，从命到身子，都是我的。&rdo;杏姑得意的笑了起来，&ldo;我要你的脑子，还要你的人。&rdo;

我断然道：&ldo;不可能！&rdo;

&ldo;你没有机会讨价还价。&rdo;杏姑冷笑：&ldo;你知道房里的是谁？他是陵州一霸黄天虎，让他折腾过的人，三天都下不了床。嘿，你哥那细皮嫩肉的，只怕刚开苞就给废了。&rdo;

别的声响突然全都消失了，单只听到那间厢房内挣扎惊呼重物翻倒的声音，透过密闭的门窗惊人的放大着，声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伸出双手掩住耳朵，但那些声响依然固执的往我耳洞里钻，震耳欲聋！

让他去谈判，他居然跑去卖身！

那一脸惨然的神色：&ldo;我想通了。&rdo;

他说他是我大哥，我就得去信了吗？说不定他是个人贩子，把我从豪门大族里拐出来卖而已。

他缓缓松开牙齿，下唇一排惨白的牙印，慢慢的，一点点渗出血来。&ldo;小棠，我是你的亲大哥啊！&rdo;

脑海里翻翻腾腾，全都是叫嚣着让自己转头离开的声音。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冷啊，怎么突然这么冷……这回再没有人温柔的从背后拥着我了，只得自己抱着自己的肩。但是自己给自己的温暖却比不上血液降温的速度，我冷到骨子里去。

脑里忽然钻进一句：&ldo;小棠，我是不是很没用？&rdo;猛的打个冷战，眼前看到的竟是他那淡然的笑：&ldo;还是小棠不信任我吗？&rdo;

&ldo;啊，啊！&rdo;我终于忍受不住的惨叫出声。心想自己要再多呆一秒钟，就要发疯了。

&ldo;喂喂，别急，不过是开苞而已，又不是死掉，用不着这么伤心吧？&rdo;杏姑&ldo;好心&rdo;的安慰我。

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的梁柱栏杆慢慢模糊弯曲了起来，变成了一道道网，直直向身上罩了下来。我站在楼梯半途，明知道往下便是广阔天地，却无法挪步。犹如被一道无形之墙阻挡了归途，隔断了生路。

我木然立于楼梯中端，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心痛如绞。

猛然放声痛哭了起来，&ldo;好，把我哥的卖身契拿出来，我跟你签，马上把我哥救出来！&rdo;

&ldo;哎，别哭别哭，客人看见了以为我逼你，多不好看！&rdo;杏姑语重心长的劝我。

我用衣袖胡乱擦了把脸，咬了咬唇，觉得一股腥味，却不觉得疼：&ldo;你别想逼我接客，不然死给你看！&rdo;

杏姑掩嘴笑了起来：&ldo;你还小呢，不急。等你给我杏姑赚大钱了，说不定杏姑一个高兴，认你当干儿子呢。&rdo;

&ldo;你还不赶快救人？&rdo;我咬牙。

&ldo;哎哟，别急嘛。&rdo;杏姑掏出一张卖身契，&ldo;喏，在这里签个名，按个手指印儿。&rdo;

糙糙一瞥，固定的文句格式，不外是本人为生活所迫，自愿卖身于掩月楼云云，只要填上个名字就可以通用天下的那种卖身契。闭了闭眼，捏起毛笔，画下难以辨认的两个字。

&ldo;雪……&rdo;杏姑一瞅，斜眼看我。

&ldo;雪棠！你不认识字哇！&rdo;我含着热泪狠狠噎她。此刻就像被拔毛的鸟儿，扑腾不起来了，只能逞逞口舌之利了。

&ldo;噢，姓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rdo;杏姑嘀咕一下，拿起我的手按下指印，笑道：&ldo;行了。&rdo;她的小样儿就像吃到了鸡的狐狸，一脸心满意足。

&ldo;那个猪头的卖身契呢？&rdo;我吼。一字一泪啊！

&ldo;我这里只有人肉买卖，不卖猪肉。&rdo;杏姑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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