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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第1页）

红柳被她说中心事，脸上一红，只得讪讪告退，还顺势将门给带上。不然总疑心有人偷看，娘娘更不自在。

室中陡然安静下来，隐约能听到窗外草丛里小虫的低吟。

林若秋看着那碗沉得望不见底的药汁，试着探了探杯壁，触手温热，其实已经不太烫了，可她仍迟迟下不了嘴，她不禁扪心自问：她是否真的愿意放弃这两个孩子？

前世里她生在一个破碎之家，父亲早早离婚再娶，对旧日的一切无暇过问，母亲后来则染病辞世，彼时的林若秋却背井离乡，连亡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于她而言，所能感知到的家庭温暖实在太少，王氏的存在稍稍填补了这一空缺，可因着林耿的存在，终是白璧微瑕，美中不足。

直至进宫之后，她才从楚镇身上体会到什么是情窦初开、什么是两情相悦，面对这样一个男人，林若秋甘愿为他生儿育女，甘愿将一切的自己奉献给他‐‐假如他需要的话。

但是不包括生命。

林若秋知晓他是为自己着想，但，一个人的命总归是捏在自己手里的，也该由她来决定自己活下去的方式。倘若命里注定有此一劫，她甘心承受，倘若老天垂怜，允她平平安安诞下两个无病无灾的孩儿，那更是她的福分。

一切自有定数，并非人力所能更改。她做不到这么狠心，用两个孩子的性命来换取她一条命，哪怕此刻的它们毫无意识。况且，若那碗药并不足以生效呢？林若秋牢记着魏太后当年的教训，她更怕生下来不健全的孩子，那是误了他们一生。

脑子里翻江倒海旋转了一阵，林若秋终是横一横心，将那碗药端去，倒进一旁的字纸篓里，看着雪白的宣纸渐渐被灰褐色的药汁浸透，像极了干涸已久的血迹。

她看着那摊&ldo;血迹&rdo;，心里陡然轻松下来。

不过这种轻松在见到皇帝的刹那便化为乌有。

两行眼泪滚滚落下，林若秋立刻扑进他怀中，带着哭腔向他诉说自己方才的感受，当然结局不外乎一种：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后，她还是决定留下这两个孩子。

楚镇正因不放心才想到过来看看，见了她这副模样，便什么都明白了，遂缓缓抚着她的背，温声道：&ldo;好，好，朕答应你，以后不再为难你了。&rdo;

林若秋哽咽着抬起头，&ldo;真的么？&rdo;

楚镇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缓缓拭去她眼角的泪珠，郑重道：&ldo;当然。&rdo;

林若秋破涕为笑，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ldo;您对我真好。&rdo;

继而又有些担心的望着他，&ldo;接下来怎么办？&rdo;

舍是舍不下，可一想到自己的肚子会膨胀得比以往还大，生产时的难度也会加倍，林若秋还是有些害怕的。

楚镇侧首思考一番，凝眸道：&ldo;那就只好多辛苦他老人家了。&rdo;

太医院中，满头华发的黄松年无端打了个喷嚏，研钵中盛着的药粉便洒出些许。

胡卓忙用掌心接住，一面嗔道：&ldo;您老仔细些，这东西贵得很呢！&rdo;

黄松年皱起雪白的眉毛，&ldo;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适才你到琼华殿去，皇后是怎么说的？&rdo;

胡卓调笑道：&ldo;您老担心皇后不肯喝那药？放心吧，君无戏言，主意是陛下拿的，难道还能反悔不成？这下咱们倒省事多了。&rdo;

回回皇后有娠，宫里便草木皆兵，唯恐哪里不妥当会引得皇帝勃然大怒。黄松年身为皇帝钦点的首席太医，自然责无旁贷，肩上的担子也比旁人重上许多。

这回能轻轻松松免去一场麻烦，师徒俩自然高兴，只是黄松年心内总有些不安‐‐纯粹是一种直觉，可他的直觉往往都很准的。

可怕的是，这一次也应验了。

当魏安传来口谕，命他侍奉皇后安胎时，黄松年已连哭都哭不出来，只麻木地瞅着好徒弟道：&ldo;下辈子切莫像你师傅一样以行医为生，会折寿的。&rdo;

胡卓一脸惊悚的答应下来。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他记住了。

第194章诀窍

既然已决定留下这两个孩子，林若秋自然要以最珍视的态度来对待它们。虽说之前也不是没怀过，可是双胎却不曾经历，她心里总是有些畏怯的，总得找黄松年问个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会子再说她不想要孩子，想再配一碗落胎药，她也拉不下脸来。

既来之，则安之罢。

黄松年不愧是饱经世故的，背地里虽埋怨陛下娘娘多事，当着面却还是客客气气的，见林若秋面露惭色，他反道：&ldo;娘娘无须自责，血浓于水，哪是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了的？何况老臣心里也没个底，那药性虽烈，效果却是因人而异，万一生出乱子，老臣才当真无地自容呢！&rdo;

林若秋感激的望他一眼，会说话的人多得是，可是像黄松年说得这么舒服、还半点不矜功自傲的着实罕有。她很高兴有这么一位长者的陪伴，遂恭恭敬敬地朝对面施了一礼，&ldo;多谢大人。&rdo;

黄松年反倒唬得不知所以，好在红柳及时将自家主子搀起，又脆声向他道：&ldo;既如此，娘娘和腹中的小主子就都交由大人您照看了，还望大人您多多辛劳，别辜负了一身本事。&rdo;

黄松年哪敢说半个不字，他虽然年老，却还想多活两年呢，真要让皇后腹中的龙胎出了事，他这颗脑袋也别想保住。遂重新仔仔细细验了一番脉象，又酌情开了些方子，比之往年的药性更温和一些，也是怕皇后怀着两个孩子太过虚亏，禁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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