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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ldo;可我刚刚明明有听到甬帝回来了……&rdo;她仍然紧紧地抓住他，突然看向立在一旁的布隆：&ldo;我看见内侍总管布隆了，他是和甬帝一起出征的，我看到他了！他回来了，甬帝也就回来了呀！为什么我没有看到甬帝，没看到……&rdo;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情绪越来越激动，细长的指甲都扎进了他手臂的皮肉里却浑然不觉。甬后拉珍情绪失控的异状令所有人都唏嘘不已。自长王子桐青蓝死后，甬后的情绪便一直不稳定，甬帝御驾亲征后更是严重。

&ldo;殿下……&rdo;布隆心惊地看到桐青悒的手臂已经渗出血来。他摇了摇了头，示意布隆宣布退朝，然后扶着拉珍走出金穹殿。从金穹殿通往朝阳宫的一路上，甬后拉珍都像一个吵闹不休的孩子般不停地询问甬帝的消息，任凭桐青悒如何安抚也无法让她平静下来。

&ldo;青悒，你父王什么时候回来？&rdo;服过太药长老调配的安神汤药后，拉珍的情绪渐渐地平缓了下来。桐青悒体贴地替她拉好被子，柔声安抚：&ldo;父王很快就会凯旋而归！&rdo;&ldo;真的很快就会回来了吗？&rdo;&ldo;嗯！&rdo;&ldo;我想睡会儿……&rdo;拉珍的眼皮越来越沉，药效开始发挥作用。&ldo;睡吧！您累了。&rdo;&ldo;青悒&rdo;她忽然又睁开眼睛，拉住他的衣袖叮咛道：&ldo;要是你父王回来了……你要叫醒我……&rdo;

&ldo;放心吧母后，您好好休息，父王很快就会回来的。&rdo;他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手，直到她安然闭上眼睛睡着。&ldo;殿下，甬后还好吧？&rdo;在宫外徘徊许久，终于见到世子出来，布隆忙上前询问甬后情况。桐青悒叹息一声，说道：&ldo;父王受伤的消息千万不能传到甬后耳中！&rdo;&ldo;老奴明白！宫中的琐事殿下可放心交由老奴打点！&rdo;&ldo;如今时间紧迫……&rdo;布隆抬首看向他神色添了几分凝重，缓缓道：&ldo;中、下穹的战事不能耽搁啊……&rdo;&ldo;嗯！&rdo;桐青悒点头，然后问道：&ldo;桑缈呢？&rdo;

&ldo;狻猊将军一直在书房等候！&rdo;不过短短半月，再见面却如隔了无数春秋。桑珏面无表情地行礼问候，然后沉默不语，仿佛一尊冰冷的石像。那清冷的气息依然熟悉，却又让人觉得遥远。

许久，桐青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头纵有千般情绪却汇不成一句完整的话语。半月来，他几乎翻遍了上穹，苦寻她的下落，承受着思念和担忧的煎熬。然而，这一刻，她终于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明明近在咫尺之距，却如隔了千山万水一般。&ldo;你的伤……&rdo;&ldo;谢殿下关心，卑职伤势早已痊愈！&rdo;她一字一句平板回答，漠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怔怔看着她，忽然发觉她又完完全全地回到了&ldo;桑缈&rdo;的角色，恭敬而疏离。

&ldo;为什么？&rdo;在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为何她还如此坚持。桑珏没有一丝犹豫，开口道：&ldo;为人臣者，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rdo;&ldo;值得么？&rdo;他心痛地看着她，眼中溢满懊恼。&ldo;卑职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rdo;被软禁的半个月，她终于有机会思考那些她从未仔细深究的东西。她的人生究竟是为什么？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因为五岁那年的一句话，她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

从一个懵懂的孩子到少年英雄的狻猊将军，她牺牲了许久，也亏欠了许多。将军的荣耀光环越盛，其下的阴影便越深。权势与欲望的阴谋角逐，远非&ldo;梦想&rdo;那般单纯。当日，交出虎符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她便已看清，一切功勋荣耀都不及帝王威严。如今，她重披绣金虎袍，亦十分明了，将军的价值在于帝王江山的安稳。

既然选择了将军路，她便只有以&ldo;桑缈&rdo;的身份存在才有价值。因为&ldo;桑珏&rdo;，桑珠成为帝王联姻的牺牲品；因为&ldo;桑珏&rdo;，家族遭受了生死威胁；因为&ldo;桑珏&rdo;，国乱之时，江山岌危。&ldo;美人，倾国倾城，狼烟四起。&rdo;若然&ldo;桑珏&rdo;命中注定有此劫数，她便要&ldo;桑缈&rdo;应验‐‐&ldo;英雄，志在千里，尊长九天。&rdo;

玄铁面具下的半张脸坚定执着，清冷疏离的气息仿佛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将他与她分隔在君臣阶梯的两端。桐青悒苦笑一声，将赤金虎符轻轻放在案桌之上：&ldo;既然你要成就&lso;狻猊将军&rso;的荣耀，那就如你所愿！&rdo;

七十四、昌都陷危

下穹连城昌都。深夜，桑吉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猛然惊醒。门外守夜的侍卫还未开口，他已披好外袍拉开房门：&ldo;出什么事了？&rdo;&ldo;启禀镇国公，洛大人突然返回，说是有重要情报要通知您！&rdo;

&ldo;莫儿又回来了？&rdo;洛云也被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桑吉回头看了眼洛云道：&ldo;外边儿天凉，你别起来，我去看看。&rdo;说罢，他带上房门，随前来报信的侍卫一同赶往前院。洛卡莫身上背着清晨离去时的包袱在院里等候着，额上满头大汗，一失平日的从容优雅。

&ldo;莫儿！&rdo;桑吉唤了一声，大步走上前：&ldo;你怎么又回来了？&rdo;洛卡莫见到桑吉竟顾不得行礼，急急说道：&ldo;城郊八十里处有一大批难民正向昌都城赶来！&rdo;&ldo;难民？&rdo;桑吉神色一惊。&ldo;那些是托孜城的难民！&rdo;洛卡莫神情凝重地强调。

傍晚时分，赶了一天路的洛卡莫在一处小溪边休息，忽然，一头牛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他以为那头牛是哪户牧民家走丢的，便牵着牛一路沿着小溪寻找牧民。走了不到三里地，便看见了一座小山坡，山坡下聚集着大批带着牲畜的难民。正当他欲上前归还抓到的牛时，却意外地在难民中看到了数十名身着黑铠黑盔，手持利器的骑兵。&ldo;黑铠黑盔……&rdo;桑吉眉头紧蹙，刚硬的脸上掠过一丝隐忧。

洛卡莫有些着急道：&ldo;姨父，您要尽快做好防备，只怕那些难民是故意用来做诱饵的！&rdo;桑吉沉吟半晌，缓缓说道：&ldo;不止那么简单！&rdo;洛卡莫一愣，看着桑吉脸上不同以往的沉重神色，心底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桑吉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说道：&ldo;此时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去叫你姨母收拾一下，我会命人备好马车，即刻送你们出城！&rdo;&ldo;姨父？&rdo;洛卡莫瞪大眼睛，未料到桑吉竟会做出如此决定。

&ldo;记住，马车一定要走偏僻小路，路上尽量不要耽搁，到达上穹境内才算安全！&rdo;桑吉一口气交待完，然后唤来侍卫去准备马车。&ldo;可是，姨父……&rdo;&ldo;我不走！&rdo;洛云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院门口。

桑吉转头看向洛云，柔声说道：&ldo;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念珏儿么，既然如此你就和莫儿一起回上穹好了，这样我也比较放心！&rdo;洛云缓步走到他面前，沉默盯着他许久，说道：&ldo;从我决定嫁给你那天起，我就已做好准备，随时面对战争和死亡，上半辈子我没有机会与你同赴沙场，那么这一次无论生死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rdo;

&ldo;夫人……&rdo;桑吉内心十分触动，但终不愿她身陷险境：&ldo;相信我，打完这场仗，余生我们一家再也不会分离！&rdo;&ldo;不！说什么我也不会离开的！&rdo;洛云依然坚持，脸上露出少有的强硬神色。桑吉无奈，转而对洛卡莫说：&ldo;莫儿，带你姨娘一起离开！&rdo;

洛卡莫看了看洛云，又看了看桑吉，同样坚持道：&ldo;我也不走！&rdo;&ldo;你们……&rdo;桑吉气结，瞪着洛卡莫说不出话来。&ldo;姨娘说得没错，我们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守在一起，无论生死，不离不弃！&rdo;洛卡莫说完，将身上的包袱取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胸脯道：&ldo;更何况，我这个太医常还能派上点用场！&rdo;

&ldo;莫儿！&rdo;洛云看着他，眼中有些湿润，对他说的一番话甚是感动。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侄儿如此，桑吉心头也是感动万分，沉默许久，终于叹息道：&ldo;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rdo;说罢，一手揽住妻子洛云，一手搭住洛卡莫的肩，三人相视而笑。

漫长的黑夜过去，远方的地平线终于亮了起来。昌都城楼上，一夜未眠的将士们此刻睁大着双眼紧紧凝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洛卡莫也披上了盔甲，沉默地站在桑吉身边。太阳慢慢自地平线爬上天空，沉睡了一夜的大地开始苏醒，天地间越来越亮。晨风带来清新的花糙气息，鸟儿清脆的鸣叫时远时近，这个清晨似乎一如往常般宁静。

然而，紧闭的城门，全副武装的士兵，却令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沉凝的氛围。一直沉默望向远方的桑吉忽然眯起眼，所有将士们的神情都在一瞬间改变了，空气中突然凝结出一股肃杀之气，压迫得人呼吸不畅。顺着桑吉的视线看去，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冒出来一个细小的黑点，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黑点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那些黑点零零散散，行动缓慢，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来。

城楼下，探子飞马而至：&ldo;启禀镇国公，城外十里，约有五百难民赶着牲口向昌都城而来，未发现敌人军马。&rdo;&ldo;镇国公，是否开门让难民入城？&rdo;昌都城郡守低声询问，眼看着难民群越来越近。桑吉开口，吐出一个字：&ldo;等！&rdo;离城楼走近，难民群就越激动，人群驱赶着牲畜朝昌都城涌来。

&ldo;开门啊……&rdo;难民们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冲向紧闭的城门，拼命哀求：&ldo;开门啊！让我们进去……&rdo;一时间，昌都城楼下人声、鸡犬牛羊之声闹哄哄，大大小小的牲畜和人群混在一起，场面嘈杂混乱。

看着城楼下数百张饱受艰辛的脸和cháo水般苦苦哀求的声音，洛卡莫觉得心口一阵阵地钝痛。那些人带着惊恐而疲惫的身体一路跋涉而来，为的只是一丝生的希望，可是，这一丝希望却并不如他们想像中的光明。尽管难民们的哀求声令将士们也为之动容，但没有镇国公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开启城门。

&ldo;镇国公……&rdo;昌都城郡守忍不住再次开口，希望桑吉能下令开城接受那些难民。洛卡莫转头看向姨父桑吉，却见他紧抿着唇，面容如铁，无视城楼下混乱的场面，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的地平线，目光锋锐如芒。

忽然，辽阔的地平线上再次跃出一抹黑点。桑吉眼神一凛，紧紧盯着那抹快速移动而来的黑影。近了，洛卡莫才看清，那是昌都城派出的探子。&ldo;启禀镇国公，城郊二十里处，发现中穹军队，约有五万人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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