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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2页）

他抖了一下，继续朝前跑。

又一声清脆的枪响，一颗子弹she进了他身后的田地里，&ldo;扑&rdo;的一声。

他踉跄了一下，继续朝前跑。

又一声清脆的枪响，一颗子弹she进了他的脑袋。那一刻，天地之间陡然变得红彤彤，好像全世界都在流血。桑丫在无边无际的红色中，朝他笑着，说：&ldo;爸爸，爸爸，你快点儿跑呀！&rdo;

父亲被子弹she中之后，又歪歪斜斜朝前跑了十几步。

这个地方离北京还有一千多公里。

13越狱（4）他跑出了十几步。

桑丫喊：&ldo;爸爸，爸爸，你别停下呀！快跑，快跑！你能行的！&rdo;

从小到大，在桑丫眼里，父亲无所不能。她要蟋蟀，他就能在石fèng里给她捉到蟋蟀。她要蜻蜓，他就能在半空中给她捉到蜻蜓……可是，现在他让女儿失望了。他&ldo;扑通&rdo;一下跪倒在地，然后，慢慢躺在了杂乱的糙丛中。

他似乎听到了桑丫的哭喊声：&ldo;爸爸，爸爸，你爬起来呀！你一定要爬起来呀！&rdo;

他的脑袋里钻进了子弹，他不可能再爬起来了。

警察小心地围上来，踢了踢他。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直直地望着北方。在警察看来，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实际上，他的大脑还有一缕意识。

他隐约看到了桑丫小时候的脸蛋，甜甜的，嫩嫩的。

父女俩一起躺在糙坪上聊天。那片糙坪平坦而新鲜，不像这片糙丛，荒凉杂乱，死气沉沉。父亲说：&ldo;桑丫，你想想，假如这一刻时间停止了，会怎么样？&rdo;

桑丫说：&ldo;所有的汽车都会停下来。&rdo;

他说：&ldo;还有，每个人都会停止动作，就像被施了定身法。&rdo;

桑丫说：&ldo;还有飞机，飞机也悬在天上！&rdo;

他说：&ldo;飞机恐怕都得啪啦啪啦掉下来……&rdo;

桑丫说：&ldo;不会掉！&rdo;

他说：&ldo;我想想我想想，它们会不会掉……&rdo;

桑丫说：&ldo;飞机掉下来也需要时间啊。&rdo;

她的脸蛋越来越模糊，她的小手一点点从父亲的手中抽了出去。整个世界陡然变得空空荡荡。

现在，父亲已经不再拥有时间，只拥有空间。

这一天，离他出狱还有四百三十三天。

1寻找一个梦（1）4月23日。

桑丫在死胡同遭雷击身亡。

她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十七年，生命还那样娇嫩。

这一天是娄小娄三十四岁生日。

早晨，娄小娄还给桑丫打过电话，叮嘱她放学之后，在学校等他，他接她一起去三里屯南街的&ldo;咱家&rdo;吃晚餐。

去年，有六个女孩陪娄小娄过生日。

今年，他只想和桑丫在一起。这个女孩让他感到宁静、充实、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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