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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ldo;乘我的摩托车去吧。&rdo;谷平在我身后说。

&ldo;那太好了。&rdo;

&ldo;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rdo;

我知道他说的不会是什么我想听的话，但我仍耐心地等着他开口。

&ldo;别报太大的希望。&rdo;

&ldo;我不明白你的意思。&rdo;

其实我明白。

他朝远处望去。

&ldo;以我的经验，失踪六天的人，不会什么事都没有。正常人就算到朋友家也会通知家人。所以我的看法是……&rdo;他停顿了一下才说下去，&ldo;如果今天我们的调查没有结果，就得立刻去报警，并且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不能再耽搁了！&rdo;

我想反驳他，想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糟，我父亲不会有事的，他应该就在什么地方正乐不思蜀。他可能遇到了什么新认识的朋友，或者可能是在赌气，但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知道谷平是对的。

&ldo;好吧。&rdo;我道。

说完这句，我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从高处落了下来。

这天，当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六点，我再次习惯性地陷入茫茫黑暗。我熟练地用钥匙打开门后，就撇下谷平，独自来到工场的角落里坐下。我觉得现在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知道我对光明的渴望再一次落空了，我父亲并没有去找什么眼科专家，所以也不可能会再有什么人来关心我的眼疾。其实，我本不该抱有任何希望的，如果不抱希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望，或者说是绝望了。想到这里，我甚至有点怪林小姐了，如果她不告诉我父亲那个眼科专家的电话，如果她不告诉我有这个专家的存在，我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黑暗中的人，其实只需要安静而已。

&ldo;吱呀&rdo;一声，门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大概是店里和工场里都没有开灯，所以，她直接去了后面的厨房。

&ldo;谷平，有结果吗？&rdo;那是林小姐的声音。

她又来了。她很关心我，我知道，但我仍坐在工场的角落单一动不动。我现在没心情接待任何人。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清醒的意识：我父亲失踪了。

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我焚烧的尸体太多了，所以上天在惩罚我，让我父亲突然患了失忆症，忘记了回家的路？因果报应，这是我妈以前常说的一句话。

&ldo;没找到，他父亲没去过车站，&rdo;我听到谷平在回答她，&ldo;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的人看了他父亲的照片后，都说不记得有这样的人来买过火车票或乘过车。我们还看了二十一日和二十二日火车站的监控录像，确实没找到他父亲。&rdo;

&ldo;那难道说他父亲真的……&rdo;她小声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

谷平在准备晚饭，砧板上当当作响，大概在切菜。

&ldo;我们已经去报社发了寻人启事，还到县警察局报了案，他们明天就会派人来调查他父亲的事，但是……&rdo;谷平大概朝我这方向瞄了一眼，声音更轻了，&ldo;但是我觉得这事有点难办。&rdo;

&ldo;怎么难办？&rdo;

&ldo;失踪的人，一般很难找回来……&rdo;

&ldo;你的意思是……&rdo;林小姐有些惊慌，接着，她轻声问道，&ldo;狄亮现在在哪里？&rdo;

&ldo;在后面房间里。今天很累，再说他心情也不好，需要休息一会儿。&rdo;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她又问：

&ldo;你看，他父亲会不会是碰到了车祸……&rdo;

我禁不住浑身一阵颤抖。我等着谷平的回答，但他没说话。

过了会儿，开口的还是林小姐。

&ldo;谷平，我们得帮帮狄亮！&rdo;我从来没听到她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过话，她像在跟他谈心，又像在求他，&ldo;你也许不知道，他一个人过得很不容易，我在镇上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听说他中学毕业后，就开了这家木雕店，但是生意是这几年才好起来的。一开始，一个月也未必能卖出一件。所以……他只能做些偏门生意。&rdo;她停顿了好久才说下去：&ldo;邻居们把自己家死去的动物交给他，他负责处理，就靠这赚一点点钱……我知道收拾一条死狗才收十元。如果动物主人需要木盒装骨灰，他就做一个，木盒一个才卖五块……他真的非常困难。&rdo;

&ldo;这些我都知道。信文，我正在帮他。&rdo;谷平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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