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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我摆了摆手示意洪师姐不要过早下结论，然后穿上解剖服，和大宝张罗着把小女孩的尸体抬上了一辆停尸车。

&ldo;那个……咱们出去看吧，这里的味儿太浓了。&rdo;宿醉的大宝一边做干呕状，一边说。

我看了看窗外的烈日，转回身来揉了揉鼻子，觉得炎热比尸臭更容易忍耐，于是点头应允。

解剖服密不透风，在外面没站多久，我们就已经汗流浃背了，但太阳底下的光线很充足，所有细微的损伤都能清晰地被观察到。

&ldo;死者左侧面部擦挫伤，左下颌骨皮肤挫裂伤伴下颌骨完全性骨折。&rdo;大宝一边检验尸表，一边述说，洪师姐在一旁奋笔疾书。

&ldo;这是典型的磕碰伤，而且是和地面形成的磕碰伤。&rdo;我用止血钳从尸体下颌部挫裂伤口伸进去，探查着下颌骨骨折的损伤情况，说，&ldo;应该是下颌骨先着地，然后左侧面部和地面擦挫。&rdo;

&ldo;两侧前肋多发性肋骨骨折。&rdo;大宝摁压了一下尸体的胸前，继续说。

&ldo;不知道骨折形态怎么样，又不能随便解剖。&rdo;我说。

大宝沿着从上到下的顺序，又开始检查小女孩的双手：&ldo;先看完尸表再说，她的双手掌擦挫伤，上臂内侧擦挫伤。&rdo;大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ldo;这都符合以一定的速度和地面接触、擦挫形成的损伤。&rdo;

我点点头：&ldo;嗯，这么严重的擦挫伤，说明落地速度不慢啊。&rdo;

&ldo;她的足尖也有擦伤。&rdo;大宝脱下小女孩的凉鞋，看了看足背，说：&ldo;足背也有，左侧大拇指趾甲也有擦伤痕迹。&rdo;

&ldo;上重下轻，符合头胸先着地的过程。&rdo;我翻开小女孩右眼的眼睑，&ldo;看起来这个小孩的熊猫眼很严重啊。&rdo;

熊猫眼指的是眼睑周围有明显的瘀血、瘀青迹象，排除眼部受伤，最大的可能就是颅底骨折了。

我拿起止血钳，轻轻敲了敲小女孩的天灵盖，头颅发出&ldo;噗、噗&rdo;的像是破罐子的声音。叩听&ldo;破罐音&rdo;是通过尸表检验确定颅底骨折的方法之一。592

&ldo;看来头部也受伤了，可是这么长头发，看不到伤口啊。&rdo;我拨开尸体的长发，希望能窥见头皮上的损伤，可是这个孩子的头发长得太茂密了。

&ldo;那个……也不能刮头发，&rdo;大宝说，&ldo;目前看来，这样的损伤完全符合交通事故损伤的特点啊。&rdo;

我点点头说：&ldo;是啊，擦伤严重，躯体损伤外轻内重，损伤集中在身体一侧。而且这么重的擦伤，也只有以非常快的速度和地面擦挫才能形成，这是不可能通过人为形成的。&rdo;

&ldo;如果没有发现可能是刑事案件的证据，只是一起交通事故的话，&rdo;大宝说，&ldo;那么不经过家属允许是不能解剖尸体的，刮头发也不行。&rdo;

我蹲下来，在盆里洗了洗手套表面附着的泥，说：&ldo;脱了衣服，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什么线索。&rdo;

刚才查看小女孩的牙齿磨损程度时，我们估计她不会超过十四岁，但是从身体看，她发育得非常成熟。我们小心地除去了小女孩的衣物，开始分工检查，我检验衣服，大宝检验尸表。

小女孩上身穿的是一件蓝色的t恤，后背有一个口子，应该是被突起的硬物刮擦所致，尸体对应的部位也有个轻微的擦伤。这说明外力的方向与小女孩身体的竖直方向是平行的，所以衣服损伤重，尸体损伤轻。

女孩下身穿的是一条破旧的牛仔裤，看不出来是因为条件艰苦还是因为赶时髦。除去t恤和牛仔裤上方向明显的擦蹭痕迹以外，她的胸罩和内裤都是完好无损的。

&ldo;生殖道干燥无损伤，处女膜陈旧性破裂。&rdo;我在检验衣物的时候听见大宝报述，摇了摇头，感叹现在孩子们的性早熟。

检验了约一个半小时，我和大宝早已全身汗透，仿佛能闻见自己被烤焦的味道。

&ldo;差不多了，&rdo;大宝说，&ldo;从损伤看，的确是交通事故的损伤特点，没有什么好争议的，看来我们师姐的结论是对的。&rdo;

洪师姐露出释然的笑容。

&ldo;说不准驾驶员和你一样喝多了，偷了人家的麦克风开车就跑，所以连刹车都不会了。&rdo;我一边调侃着大宝，一边拿起小女孩的左手，前前后后观察。

大宝白了我一眼，笑着向参与尸检的同行们解释这个段子。

&ldo;等等，这是什么伤？&rdo;我忽然惊呼了一声。

刚刚才松弛下来的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大家纷纷凑过头来，看着我止血钳指向的地方。在小女孩右手的虎口背侧，我发现了十几处密集的小损伤。因为与上臂、手掌的擦伤交错覆盖，之前我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形态独特的损伤。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实它们和其余地方的擦伤并不相同。

这十几个方向一致、半月形的小挫伤，即便不是专业人员，也能够一眼认出，这是指甲印。

&ldo;指甲印啊……&rdo;大宝说，&ldo;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啊？不至于一惊一乍吧？&rdo;

&ldo;不，&rdo;我摇了摇头，一脸神秘，&ldo;这恐怕能说明大问题。&rdo;

我看着大家迷惑的眼神，笑着说：&ldo;你们看，这些指甲印都破坏了皮肤结构，方向是朝内侧的，这样的伤口自己是不可能形成的。而且，你们仔细看，这些伤口都没有任何结痂的痕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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