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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ldo;外围调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rdo;

&ldo;是啊，现在基本都排除了。&rdo;黄支队一脸沮丧。

我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说：&ldo;走，睡觉。&rdo;

躺在宾馆的床上，直觉告诉我，唐玉的案子胜券在握了。有了指甲里的dna，有了子宫里的小胚胎，如果再在车辆上提取到一些痕迹，基本就可以肯定是大队书记撞死了唐玉。

可是，即便能肯定这一点，又怎么去分辨他是不是主观故意呢？仅凭没有刹车痕迹这一点来推断大队书记故意撞死了唐玉，可行吗？

我翻来覆去地回想着唐玉身上的每一处损伤。交通事故的损伤是最难现场重建的，因为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损伤的形态和人、车、路的形态和位置都有关系，这么多处损伤，都是怎么形成的呢？我闭着眼睛，让唐玉身上的损伤一一在脑子里滑过。

枕部，摔跌伤，接触面是光滑客体；下颌部，磕碰伤，接触面是石子地面；面部擦伤、手臂擦伤、胸腹部擦伤、肋骨骨折，这些都可以用一次摔跌来解释；腰椎又有骨折……这些伤，怎么才能串联在一起呢？

想着想着，所有的损伤都变得模模糊糊的，我隐隐约约看到了真相，却又无法看得清晰。睡意涌上头来，我脑海里那个半是天使半是魔鬼的女孩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第二天一大早，我从床上跳起来，驱车赶往派出所。

推门走进会议室，主办侦查员正在向专案组汇报昨晚的审讯结果：&ldo;这老家伙很狡猾，十点钟就要求睡觉，一觉睡到今早六点多，审讯才正式开始。开始他一直回避我们的问题，直到我们拿出唐玉指甲里的dna报告，再比对他脸上的抓伤，他才承认当天下午和唐玉有过争执，说是因为唐玉母亲工作的问题吵起来的，但矢口否认他们之间有过性关系。&rdo;

这老浑蛋。

侦查员接着说：&ldo;唐玉子宫内胚胎的dna检验结果出来之后，证实孩子的父亲就是大队书记，他见到了证据，才承认自己和唐玉的确有过性关系，但反复强调唐玉是自愿的，他是付钱的。他还说有好几个证人都能证明他是付了钱才和唐玉发生性关系的。对开车撞唐玉这件事，他完全不承认，只是说他们厮打完以后，唐玉就哭着跑了，他根本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rdo;

&ldo;那也没用，&rdo;黄支队说，&ldo;唐玉刚满十四周岁，胚胎已经有两个月了，他和十四周岁以下的女子发生性关系，我们可以告他强奸。&rdo;

&ldo;我也是这样说的，&rdo;侦查员苦着脸说，&ldo;可是他讽刺我们不懂法，说他的行为只构成嫖宿幼女罪。&rdo;

&ldo;去他妈的嫖宿幼女罪！&rdo;黄支队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ldo;没办法，&rdo;侦查员无可奈何地说，&ldo;我们立案是以强奸罪立的，但是到了检察院、法院，实在不好说会不会更改罪名。&rdo;

会议室里的空气顿时一阵压抑。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林涛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提着一个物证袋就进来了，他的微笑一下子就驱散了房间里的阴霾，几个女警的目光全聚集在了他身上。

&ldo;如果有证据可以证明撞死唐玉的车子就是他的呢？&rdo;林涛看出我们心情不太好，上来就笑眯眯地说，&ldo;昨晚我确实什么都没发现，但是老天开眼啊，今天早上我又去看了一下，在他车底的两块挡泥板夹fèng里，提取到了一根纤维。刚才在显微镜下比对了一下，和唐玉衣物的纤维完全吻合。说明从死者身上开过的车，就是这个大队书记的越野车！&rdo;

&ldo;我就说嘛！&rdo;找到了证物，大家的士气都为之一振，我拍着桌子，感激地看向林涛，&ldo;把车子洗得再干净，还是落下了一根纤维。现在有了证据，看他怎么说！&rdo;侦查员二话不说，拿起笔录纸跑向楼下审讯室，我们在会议室里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慢慢翻看着昨天尸检的照片，努力地将死者的损伤串联在一起。林涛坐在我身边，也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细细地翻看着车辆勘查的照片。

我们俩就这样各自默默地看了一个多小时。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一眼林涛的电脑，俯身搭着他的肩膀，指着一张照片问：&ldo;哎，这车的引擎盖是不是有问题啊？&rdo;

&ldo;是啊，有个圆形的凹陷。&rdo;林涛揉了揉眼，说，&ldo;缴获车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大队书记辩解说，一个月前他把车停在学校篮球场上，这是被篮球砸的。不过这个凹陷有点儿太新鲜了，不像是一个月前形成的啊。&rdo;

我凝神看了一会儿屏幕，忽然乐得跳了起来：&ldo;别听他胡扯，有了你这个凹陷，我彻底揭开心中的谜了！小林子，你太棒了！&rdo;我一把搂过还没回过神来的林涛，在他脑门儿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女民警纷纷捂嘴偷笑起来。

侦查员这时候也回来了，脸上挂着喜色：&ldo;他招了，全招了！大队书记说，那天唐玉找他有事儿，他就开车载着唐玉到了案发现场。唐玉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向他索要更多的钱，他不给，就发生了打斗。打斗过后，唐玉下了车，准备走。他一时生气，开了车准备离去，结果没想到唐玉突然又拽住了车门。因为他起步速度快，所以把唐玉带倒了，可能车子是从唐玉的身上开了过去。&rdo;

&ldo;在车的侧面摔倒，车辆也能从尸体上骑跨过去？&rdo;黄支队问。

&ldo;这个倒是有可能，&rdo;一位交警同志说，&ldo;如果车子的速度很快，尸体倒地瞬间有翻滚，是有可能被卷入车下的。&rdo;

黄支队点点头，脸色依然沉重，说：&ldo;那也只能给他加一个过失致人死亡罪。&rdo;

一直在旁默默听着侦查员汇报的我，这时站了起来，一边把自己的电脑接上会议室的投影仪，一边说道：&ldo;他这是狡辩。他犯的不是过失致人死亡，而是故意杀人。&rdo;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溢出惊异并且兴奋的表情。

我一边播放着尸检照片，一边解说：&ldo;唐玉头部的损伤，是摔跌在光滑载体上形成的；她全身多处的擦伤，是在路面上摩擦形成的；她的下颌骨骨折和肋骨骨折是和路面撞击形成的；另外还有一处伤，就是腰部的损伤，一般在交通事故摔跌中，很难形成腰椎的骨折，因为腰椎是向内凹陷的，不是背部突起部位。背部突起部位是肩胛，但肩胛并没有明显损伤，腰椎却骨折了，腰椎的横突、棘突同时骨折，只能说明一种情况‐‐撞击！也就是说，唐玉的腰部才是本次交通事故的撞击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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