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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听不见男人的脚步声。可是他已经不在门口。青豆从门的猫眼往外确认。拨回手枪的安全装置，到洗漱间洗了脸。衬衫的腋下沾满了汗。换新衬衫的时候，赤裸着站在镜子的面前。肚子的膨胀还没有那么引人注目。可是那其中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和老妇人在电话里说了话。那天，taaru告诉了青豆好几件事后，没说任何话就将话筒递给了老妇人。谈话尽可能的避免直接的涉及，最好使用模糊的词汇。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ldo;已经为你确定了新的住处。&rdo;老妇人说。&ldo;你将在那里完成预定的工作。安全的环境，也能定期接受专家的检查。如果你可以的话，马上就能够转移到那里去。&rdo;

有人在打她的小东西的主意的事，应该向老妇人说明吗？【先驱】的团伙在梦里对她的孩子下手的事。假扮的nhk收费员想尽办法也要打开这扇门，大概也是基于同样的目的。可是青豆停止了这个念头。青豆信赖老妇人，也很敬爱她。可是问题并不在这里。选择哪边的世界住下，这是眼下的要点。

&ldo;话说身体怎么样了。&rdo;老妇人问。

现在一切都没有问题的进行着，青豆回答。

&ldo;那真是比什么都好。&rdo;老妇人说。&ldo;只是，你的声音稍微有些不太对。也许是我的错觉。听起来有几分强硬的警戒感。如果有什么在意的事，不管多么细小都没有关系，尽管直说。也许有什么我们能做到的事。&rdo;

青豆一面留意着声音的音调一面回答。&ldo;也许是待在一个地方时间太长了吧。大概在不知不觉中神经就变得紧张了。我会注意身体的管理。不管怎样那也是我的专业。&rdo;

&ldo;当然。&rdo;老妇人说。然后过了一会。&ldo;之前一段时间，有一个可疑人物几天里都在附近转来转去。主要是在打探安全小屋的样子。拿监视录像给住在那里的三个女人看了，谁都不记得见过那个男人。也许是在追踪你去向的人。&rdo;

青豆轻轻地皱起脸。&ldo;是说我们之间的联系暴露了么？&rdo;

&ldo;那还不清楚。不得不认为有那样的可能性。那个男人的外表很奇特。脑袋特别的大，形状歪歪斜斜的。脑门扁平，几乎都秃了。个子很低手脚都很短，个子又矮又结实。记得有这样的人么？&rdo;

歪歪斜斜的秃头？&ldo;我从房间的阳台，经常观察前面道路上来往的人，可是没有见过那样的人。是很惹眼的外表呢。&rdo;

&ldo;非常。简直就是马戏团来的华丽的小丑。如果说那个人是他们选择的，派来打探情况的话。只能说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选。&rdo;

青豆也表示同意。【先驱】才不会特地选择外表这么醒目的人来侦察动向。那里应该不缺人才。这么看来那个男人恐怕和教团没有关系，应该还不知道青豆和老妇人之间的联系。可是那个男人究竟因为什么，怎样的目的打探着安全小屋呢？不会和装作nhk收费员固执的到门口敲门的男人是一个人吧。当然没有两者之间关联的证据。只是将那个假收费员异常的言行举止，和描绘的那个男人异样的外貌联系在一块罢了。

&ldo;如果见到那样的男人立马联系我。可能有出手的必要。&rdo;

一定马上联络，青豆回答。

老妇人再次沉默。不管怎么说都是很少见的。电话里的她总是很有事务性，对时间的利用近乎苛刻。

&ldo;您还好吗？&rdo;青豆平淡地问。

&ldo;和往时一样，没有特别的不舒服。&rdo;老妇人说，可是那个声音粥能听到几分犹豫。这也是很少见的。

青豆等着对方继续的话。

老妇人终于放弃般的说道。&ldo;只是在这种时候，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老了。特别是你不在的时候。&rdo;

请青豆发出明朗的声音。&ldo;我没有不在。就在这里。&rdo;

&ldo;当然是这样的。你就在那里。也能这样时不时的说话。可是不能和你定期捡回。也许我从我们两人一块活动身体中，得到了活力。&rdo;

&ldo;您本来就有着自然的活力。我只是将这些活力按照顺序引出，加以辅助罢了。即使我不在，您自己的力量也一定能行的。&rdo;

&ldo;实话说，我在不久之前这么想着。&rdo;老妇人微微笑着似的说。不管怎么看都是缺乏滋润的笑声。&ldo;我一直自负于自己是个特别的人，可是岁月一点点地将所有人的生命夺取。人在时期到来之后不得不死。身体内部徐徐死去，最后迎来最终的日期。谁也不能逃脱。人必须为获得的东西支付代价。我现在才学到这个真实。&rdo;

人必须为获得的东西支付代价。青豆的脸扭曲了。和那个nhk收费员说出的台词一样。

&ldo;那个九月的大雨的夜晚，大大的雷声不断响起的夜晚。我突然想到了这件事。&rdo;老妇人说。&ldo;我在这个家的客厅里一个人，一面考虑着你的事，一面看着雷光闪动。然后拿个瞬间雷光栩栩如生的将这个真实映照在我的眼前。那个夜里我失去了你的存在，而且同时失去了我自身的某些东西。或者是积蓄的一些东西。那是在我这个存在的中心里，支撑着我这个人的什么东西。&rdo;

青豆决意问道。&ldo;难道那里包含着什么愤怒吗？&rdo;

干涸的湖底一般的沉默。然后老妇人开口。&ldo;在那时我失去的一些东西之中，是不是也包含着我的愤怒。你问的是这个么。&rdo;

&ldo;是的。&rdo;

老妇人缓缓叹息。&ldo;面对这个提问的回答是yes。正是这样。我曾经有过的剧烈的分居，不知怎么的，在那不断落下的雷声的最盛时失却了。至少也退向了遥远的地方。现在残存在我心里的，不再是曾经燃烧的愤怒。已经转变成了淡淡色彩的悲哀。我想曾经那么热切的愤怒已经永远不会再有了……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的呢？&rdo;

青豆说，&ldo;刚好同样的事情也在我身上发生了。那个落下许许多多的雷的夜晚。&rdo;

&ldo;你是在说自己身上的愤怒么？&rdo;

&ldo;是的。我心中曾有过的纯粹而激烈的愤怒现在已经找不着了。虽然不能说完全消失了，就像您所说的那样，已经退向了遥远的地方。那份愤怒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一直在我心中占据着很大的地方，曾是强烈的驱使着我的东西。&rdo;

&ldo;像是不知疲倦不知慈悲的王者。&rdo;老妇人说，&ldo;可是现在已经失去力量，你怀着孕。能说是取而代之么。&rdo;

青豆调整呼吸，&ldo;是的。取而代之的是我现在又这个小东西。那是与愤怒完全无关的东西。&rdo;而且在我的体内日益增大。

&ldo;不用说，你不得不小心的保护着他，&rdo;老妇人说。&ldo;为此哪怕早一刻也好，必须尽快移动到没有危险因素的地方去。&rdo;

&ldo;如您所说。但是之前我还有不管怎样也必须完成的事。&rdo;

切断电话后青豆出到阳台，从塑料看板的fèng隙中眺望着午后的街道，眺望着儿童公园。黄昏迫近。在1q84年终结之前，在他们发现我之前，不管怎样我都必须找到天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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