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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李小凤尚有神志，远望贺济礼，呜呜哭个不停，直到婆子与她盖上衫儿，压肚子里的水，才住了声气。

孟瑶贺老太太几人，见李小凤性命无忧，便再顾不上她，只簇拥着贺济礼进屋换衣，擦头发。

贺老太太经这一吓，再无吃酒的心思，面上现出疲态，温夫人瞧了出来，便起身告辞。

孟瑶送出门来，歉意连连。温夫人不以为意道：&ldo;我是你亲娘，得罪不了，只打点好那杀猪李家的闺女便是，别与女婿惹出麻烦来。&rdo;又道：&ldo;你兄弟不知哪门子脾气犯了，还想在你这儿住几天，你多费心，管教着他。&rdo;

孟瑶一一应了，送她到二门，方才重回贺老太太处。贺老太太指了贺济礼旁边的椅子，叫她坐了，道：&ldo;李家闺女好心来与我贺寿，却落水受了惊，实在叫我过意不去。媳妇，你待会儿亲自送她回去，与她爹娘讲几句好话，再奉上些银两。&rdo;说完又叹：&ldo;可惜那半扇猪肉，竟是一点没赚着，指不定还要折本。&rdo;

孟瑶尚未开口，贺济礼先反对道：&ldo;又没甚么大碍，使个有头脸的管事媳妇走一趟便得，万一他们见贺家少夫人到了，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怎办？&rdo;

贺老太太觉得如此做人不太道义，但却一样的心疼钱，沉吟片刻，还是准了，又嘱咐孟瑶，一定要派个会说话，有分量的管事媳妇去。

孟瑶应了，自回房料理，将管园子的来富媳妇叫来，交待了几句，再领着她去西厢耳房见李小凤。

此时李小凤已换过一套下人衣裙，正伏在一张小小卧榻上，哭个不停。孟瑶并不问她为何哭泣，只站在床边，讲了几句道歉的话，再命来富媳妇上前，吩咐她道：&ldo;好生护送李家闺女回去，向她爹娘讲明缘由。&rdo;

来富媳妇应了，上前将李小凤扶起，帮她套上鞋子，再与小言两个一左一右，扶她到外面坐车。

马车一路行至后街，到达李家肉铺前，杀猪老李李三爹，同两个儿子李大李二，穿着粗布褂子，围着油腻腻的大围裙，正抡着光膀子砍骨头，将那案板剁得山响。

来富媳妇掀开车帘，回头问李小凤：&ldo;就是这里？&rdo;

李小凤朝车外望了一眼，面露惧色，但只一闪而过，答道：&ldo;是这里，到了。&rdo;

来富媳妇在先，小言殿后，护着仍虚弱的李小凤下了车，搀着走到肉铺前。来富媳妇向李三爹问过好，赔着笑脸道：&ldo;李三爹，你家闺女……&rdo;

话才开了个头，李三爹已是跳过案板，高举砍刀，带着呼呼风声，朝李小凤身上招呼去，口中吼着：&ldo;死丫头，你还敢回来？&rdo;

李小凤吓得尖叫一声，不顾腿还发软，连跑带爬朝铺后跑。李三爹穷追不舍，跟了进去。李二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与李大道：&ldo;只怕爹老了，追不上大姐，我进去看看。&rdo;说着，也抓起砍刀，朝里去了。

来富媳妇与小言面面相觑，不知何故。她们差事还未办妥，不敢就回，只好向留守案前的李大打听情况。

李大一脸横肉，同李二一样，亦是骂骂咧咧，道：&ldo;我那吃里扒外的大姐，挨打了还不死心，偷拿家里半扇猪肉，上赶着与那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贺家送去了。&rdo;他猛吐一口唾沫，接着道：&ldo;咱们一天卖到晚，也不一定能赚回半扇猪的钱，她倒好，前后朝外送两扇了，整整一头猪哪，我爹能不打她？&rdo;

讲罢，打量来富媳妇几眼，瞧她们是奴仆打扮，狐疑问道：&ldo;你们是哪家的？&rdo;

来富媳妇最会看风头，不然也不会被派了来，她怕直接讲实情，要被李大拿刀追着砍，便先将装衣物银两的包裹拎到他眼前，拍了拍，道：&ldo;你家大姐在我家不慎落水，受了惊吓，本来是她自个儿不当心，不干我们家的事，但我们老太太与少夫人心慈，特特派车送她回来，还送她两件衣裳穿。&rdo;

李大人长得粗，心却不粗，在来富媳妇拍包裹时，他已留神看了，那衣物下硬邦邦，定是藏有银子，他脸上的一堆横肉，马上笑得颤巍巍，一面伸手将包裹搂过去，一面道：&ldo;她一个只吃不挣的，落个十回八回也没甚么大不了，劳太太夫人们费心了。&rdo;

来富媳妇见他讲得不伦不类，就只笑了笑，没有应声。小言暗道，瞧他那模样，只怕是真想李小凤多落几回水，好多得些好处。

李大紧抱着包裹，回头朝里喊道：&ldo;娘，有贵客来了，赶紧出来接着。&rdo;

过了约摸半盏茶功夫，一老妪出来，扶墙站了，沙哑着喉咙问道：&ldo;是哪家的贵客，人在哪里？&rdo;

大概是因为老眼昏花，来富媳妇与小言明明只与她离一张案板，她却睁着眼四处乱瞧，没个准头。李大伸手将她拉过来，推到来富媳妇跟前，才使她看清了来人，欢喜笑道：&ldo;原来客人在这里，快随我进来。&rdo;

她带着来富媳妇与小言朝里走，路过李大身旁时，凑近看了看，迅速将那只包裹夺到怀里抱起，快步冲进门，嘟囔道：&ldo;老娘还在哩，客人送的礼，轮不到你这小兔崽子来收。&rdo;

李大想追，却要顾着摊子，只能在外破口大骂：&ldo;我是你亲儿，怎么收不得？你不过是偏着小的罢了……&rdo;

第三十三章等着你来

那老妪眯着眼，模模糊糊瞧着来富媳妇与小言进了门，高声问道：&ldo;你们进来了？&rdo;

小言忍着笑，就在她跟前答道：&ldo;进来了。&rdo;老妪便上前，哐当一声把门关上，将李大的谩骂声隔在了外面。

来富媳妇已知老妪看不见，干脆捂着嘴笑了个够，才问：&ldo;敢问大娘如何称呼？&rdo;

老妪自一张缺了腿的桌下扒拉了两只凳子出来，请她们坐下，答道：&ldo;称呼？你说大娘，那就大娘罢。&rdo;说着，走去桌边，取那黑不溜秋的茶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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