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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第1页）

雷欧眨眨眼：&ldo;擦洗什么?&rdo;

小鹿大夫忍不住打个哈欠：&ldo;擦洗身上，还有洗洗头。&rdo;

雷欧琢磨一圈想明白了，竖起两只手：&ldo;弗拉维尔会杀了我。&rdo;

小鹿大夫打完哈欠眼睛湿漉漉：&ldo;都是男的，他为什么要杀你?&rdo;

雷欧放弃解释：&ldo;那……什么，我再找其他人来帮他洗头发，实在不行换个衣服?&rdo;

小鹿大夫仰脸看雷欧：&ldo;伤员的清洁很重要，伤口不能沾水，其他地方都必须擦洗。如果染了褥疮，更加麻烦。&rdo;

弗拉维尔伤得太重，整个上半身都动不了。雷欧干巴巴看半死的弗拉维尔，半天没吭声。小鹿大夫小小叹个气：&ldo;那行吧，我来。&rdo;

弗拉维尔的泰西制服被血腻透了，结成壳子，早扔了。衬衣稀烂，几缕挂在身上。裤子倒还好，也有血，淋淋漓漓干透了结成一道一道硬条，小鹿大夫顾不着，雷欧就不知道要给换。靴子是脱了，袜子还在。小鹿大夫指挥雷欧：&ldo;裤子一定要脱，必须脱，否则真的会生疮溃烂，尤其是你们这种扎得这么紧的皮腰带……去厨房要热水。&rdo;

弗拉维尔迷迷瞪瞪醒过来，感觉有人在解自己腰带，顾不上剧痛一把抓住。

疲惫让小鹿大夫很柔软：&ldo;等你康复再来杀我。现在听我的。&rdo;

弗拉维尔痛得直捯气，脖子上青筋绷起，就是不放手。雷欧实在不能袖手旁观：&ldo;你先……听医生的，把这当成你人生当中的考验……&rdo;

小鹿大夫着实没劲跟弗拉维尔计较，伸手在他胳膊的麻筋上一弹，弗拉维尔的胳膊软了。

雷欧帮忙脱了制服外裤，立马跑去厨房要热水。端着热水一路祈祷弗拉维尔挺过去，回来看小鹿大夫一脸镇静地扒光了弗拉维尔。弗拉维尔把脸歪进床里面，看不到。

小鹿大夫清清嗓子：&ldo;我们做医生的，什么没见过。医生就是医生，你不必不好意思。华夏说医者父母心，意思就是医生像患者的父母，医生看患者都是孩子。&rdo;

雷欧拧帕子给小鹿大夫，稀里糊涂问一句：&ldo;那你……见过女人的身体吗?&rdo;

小鹿大夫瞬间转头怒视雷欧，雷欧吓得往后一缩，小鹿大夫眼睛喷火：&ldo;我岂能是那种轻薄放浪之人!&rdo;

雷欧没听懂，小鹿大夫咳嗽两下：&ldo;医生眼里只有病灶，再无其他。&rdo;

小鹿大夫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帮弗拉维尔清理。他自幼随父亲在边疆轮值，多惨不忍睹的都见过了，一贯习以为常心平气和……

……泰西人发育得是真好。

弗拉维尔脸往里偏，金色的卷发翘起一丛，正好挡着。小鹿大夫麻利利地把弗拉维尔收拾一顿，马上要去见莱州医学典科。小医生背上大药箱，哗啦一响，郑重交代雷欧：&ldo;裤子脱了就不要穿了，下半身稍微盖一盖。兴许国家有别，你们是男男授受不亲，没关系，咱们在大晏，我们华夏讲究的是同泽之谊，意思是好到可以共穿内衣。你照顾好他，以后他照顾你。&rdo;

小鹿大夫告辞，雷欧凑上去观察弗拉维尔，脸和脖子红得不能看了。雷欧不落忍，拉上被单盖住他的脸。可是这么一看跟弗拉维尔与世长辞了似的，只好又拉下去一点。

&ldo;我可不穿你内衣。华人真奔放。&rdo;

莱州医学典科属于地方医学会官职，不上品，不发俸禄，到底是个官衔，由最有名望的医学世家继承。山东这地界，自古出反贼，然而对正统官职的热情也是真的，忠诚起来永远是最可靠的。莱州许家老爷子的意思是，鹿鸣虽然是个正八品御医，好赖是&ldo;上品&rdo;了，而且怎么说也是京官，应付京官大家都有默契，热情积极踊跃配合伺候走了就消停了。所以宗政指挥使让黄衣军用白布围医药院，许家把其他医家摁住。鹿鸣强迫去医药院当值的大夫们包白布，许家还是不让其他人动。

&ldo;鹿大夫有鲁王殿下亲手写的谕令。既然是鲁王殿下，山东诸位尽心尽力，也是理所应当。战事当前，登州仍在陷，大家须分出轻重缓急。&rdo;

鹿鸣从医学会里挑出年轻人来，由八名从属官教授清伤之法。年轻人没老年人诸多忌讳，倒是发现多穿一层白布起码血脓不沾衣服。

&ldo;华人多忌讳白色，我偏不。为何用白色招魂?天生人之精魂澄澈，灵台清明，白色纯净无垢，正好相合而已。白色不光易于分辨血脓观察伤势救护伤员，更是安神定志无欲无求之色。祖师孙药王教导，凡医者，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吾辈自当秉承心志，常怀怜恤，不问华夷远近，只问济危爱命。如今战事四起，正是吾等实践大医誓言之时。&lso;人行阳德，人自报之;人行阴德，鬼神报之。&rso;既然如此，何惧个区区白色?我与诸位共勉!&rdo;

年轻人们的血还没被岁月凉透，尤是澎湃滚烫的。所有人对鹿鸣长长一揖：&ldo;与鹿御医共勉!&rdo;

窗外远远的炮声隆隆如隐雷。

辽东铁骑的船终于靠港，士兵强行登陆。

第67章

弗拉维尔一动不能动，滚烫的疼痛一时不停地烧灼他，他在黑夜里睁着眼睛听窗外的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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