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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ldo;我也同意了。&rdo;方大勇快速道:&ldo;这个疗程之后带你妈妈回家,我们不遭这个罪了。&rdo;

蒋桐的笑容终于渐渐地维持不住:&ldo;叔叔,这不是遭不遭罪的问题……&rdo;

&ldo;小桐,家里已经没钱了。&rdo;

平时畏畏缩缩,沉默寡言的人,一旦开口,比平常人更加伶牙俐齿。

&ldo;不光是药费,还有床位费,护理费,杂七杂八的光在医院里每个月就要花好几万,你妈妈之前没工作,走不了职工医保,居民医保只能报一两成,剩下的全是自费。&rdo;

&ldo;家里几张存折你也知道,没钱了,真的没钱了。别说我兜里的这几个镚儿,身边亲戚朋友都已经借遍。再治下去一定得卖房。&rdo;

他抬起头,恳求地望着蒋桐:&ldo;小桐,你心里知道,这个房子,叔叔不能卖。&rdo;

&ldo;蓓蓓跟着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是个没用的人,能留给她的就这一套房。&rdo;

蒋桐在方大勇慌乱的辩解中维持着沉默,他的沉默反而形成一种无形的重压,使对方更加喋喋不休。

&ldo;叔叔这几年对你妈妈怎么样,小桐你都看见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说这种话。&rdo;

&ldo;你埋怨我,骂我,我都认了,但叔叔是真的没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rdo;

&ldo;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你妈妈先提出来的,说不想拖累你。我一开始还骂她,说她脑子不清楚,父母子女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她三番五次地跟我说,还说我不答应的话,她就趁我不注意,从窗户上跳下去……&rdo;

&ldo;我知道了。&rdo;蒋桐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他。

方大勇这才回过神,又怯怯地向他道歉:&ldo;小桐啊,叔叔太着急了,说话不注意,你不要怪我。&rdo;

蒋桐听见自己笑了一声:&ldo;您这么辛苦,我怎么会怪您呢。&rdo;

他径直起身走出咖啡厅。

北方最冷的时候,蒋桐没穿大衣,顶着寒风,在街上漫无目的大步行走。他的心里像烧着一团火,血液煮沸了,五脏六腑都煎熬得难受,一旦停下脚步,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为什么会一直收不到offer?一次两次三次,连裴璟都替他可惜,问他是不是在交材料时出了什么差错。肖夫人的脸浮现在他眼前,端庄大方的老派名媛,被他当面顶撞也不生气,她长着一双同肖凤台一样的眼睛。

没想到肖凤台会先于他拿到offer。不靠家里,从头到尾自己努力拿到的offer,他应该高兴,电话里却笑得小心翼翼的。他在观察自己的反应。初见时肆无忌惮敢往自己脸上甩支票的小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总像是做错事的学生。

是他太没用。不仅没用,而且天真。自己在浮冰上过朝不保夕的生活,却误以为脚下是坚实土地,还把另一个人也拉下水,骗他说这就是岸。

身子被人撞了一下,蒋桐低下头。小男孩裹着大厚棉袄像个球,摔了个屁股蹲儿也不哭,仰头眨着一双大眼睛同他对视。

&ldo;对不起对不起&rdo;年轻妈妈气喘吁吁赶来抱起小男孩,一叠声跟他道歉:&ldo;小朋友调皮,真不好意思。&rdo;

蒋桐摆摆手,示意没事。妈妈冲他感激地微笑一下,抱紧儿子离开了。她一边走,一边还在低声斥责小男孩,然而语气并不严厉。男孩也不怕,趴在妈妈肩头,一根手指含在嘴里,虽然渐行渐远了,仍好奇地盯着蒋桐。

心里的一根弦崩到极点,终于啪地一声断开了。

停下来才发现,不光是脸颊,连插在兜里的手指都已经冻僵了,蒋桐在手机上摸索了好一会,才拨出电话号码。

伦敦时间凌晨五点,电话响了两声,迅速被接通了。

&ldo;您好,我是之前同您联系过的蒋桐&rdo;他仍站在原地,望着母子二人的背影:&ldo;我想同肖夫人谈一谈。&rdo;

第41章

起初牛气哄哄拒绝人家,如今又倒贴上门,蒋桐按下号码时内心尚存忐忑,以为肖夫人会狠狠讥笑他一番,上演狗血电影里的经典桥段。

然而实际通话时,老人就事论事,语气和蔼客气,丝毫没有提及当初的龃龉。想想也对,她已经在这场无声对决中大获全胜,又何必践踏碾轧他仅剩的尊严。

蒋桐不会傻到以为她对他有怜悯。他有充分的自知之明,肖夫人只是懒得再搓磨他而已。

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分给他的这些时间和金钱,只能反映出她对肖凤台真真舐犊情深。

&ldo;kenh那里,您希望我怎么跟他解释?&rdo;挂断电话前他问肖夫人。

&ldo;你该怎样还怎样&rdo;肖夫人告诉他:&ldo;kenh由我来搞定。&rdo;

肖夫人说到做到,汇款第二天即到账。不仅解了蒋桐燃眉之急,还令他即便学校申请踩空,也能安安心心在学校做一年实验室助理研究员,重新准备论文。蒋桐越过方大勇,直接一次性缴完拖欠的医药费,随后单方面向对方告知了自己和医生商议的治疗方案。他名义上的继父唯唯诺诺地听着,头一点一点,连质问他大笔不明资金来源的勇气都没有。

&ldo;……蓓蓓的大学学费,我也会负责的。&rdo;蒋桐顿了一顿,在最后补充:&ldo;叔叔,您安心养老,不要老考虑卖房的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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