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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季华阳又笑道：&ldo;你不是说宇宙天地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吗？那你说说为什么现在没有一条金龙？&rdo;

龙九扫一眼季华阳，起身，信手将球抛在空中，待球落下时双手接处，复又抛至空中。她含笑说道：&ldo;你这算是考我还是拿话噎我？&rdo;回眸看一眼季华阳，蹙眉，眸子透出屋宇看向远方。片刻过后，不紧不慢地说：&ldo;倒是有一条金龙，自北海飞升天界，复坠落凡间，现在北方北溟之渊的幽暗城。&rdo;转身，盯着季华阳，说：&ldo;入了魔，金中泛黑，紫金魔龙，现任魔尊。&rdo;她的话音一顿，说：&ldo;金龙入魔不压众，群龙无首，怕是这人间要乱了。&rdo;

季华阳面露讶然之色，说：&ldo;你倒是懂得多。真不愧是来自神族。&rdo;

龙九哂笑一声，悠然说道：&ldo;小龙并非来自神族，你不要妄猜。&rdo;说罢，又将球轻轻抛起玩耍。

季华阳眉头一挑，说：&ldo;哦，不是神族？你比真龙还多出四爪，那想必是尊贵极至，神龙了？&rdo;

龙九回眸扫一眼季华阳，这人还在猜她的来历。她再次轻笑，道声：&ldo;非也。&rdo;是龙神，不是神龙。神龙在神界，龙神则是高于诸神，凌驾众神之上。这些，她自然不便于季华阳说，也不想和她说。她转着手中的球，朝屋外走去，双手抱球，也没腾手去掀帘子的意思。那门帘却像被无形的两只手牵着往两边分开，她大大方方地自分开的帘子中间穿过。

季华阳糊涂了，不属人间、不在天上，也不是神族，那来至哪里？但她见这条孽龙拿到她fèng的球之后却是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多了，说话也客气了许多。一颗玩具球就能哄得这条孽龙的开心？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龙九又顿住步子，没头没脑地说句：&ldo;我发现人间挺不错，很有趣。&rdo;这季华阳也很有意思，明明讨厌她想让她离开，还耗费一日一夜功夫辛辛苦苦地为她做小玩意儿。人，果然是矛盾的物种。

有趣？难不成这条孽龙打算赖在人间不走？季华阳还真没发现人间有什么有趣之处。

屋外，雪已经停了，银妆裹素的世界犹如披了身寒衣，连围墙上都挂着冰棱子，像个长着峥嵘胡须的老头，与蓥华派的掌门老头颇有几分神似。院中腊梅开得正盛，正是隆冬深处一点春，格外喜人。龙九站在梅花树下，冷风夹杂着寒气自悬崖处刮来，丝丝冷冷，沁入心脾，吹得心情大好的她只觉无比惬意。她捧着手，球在掌中转悠，抬头看天，却见黯淡的空中压了片云霞层，那云像是从地底漫she而出化成千万柄刀刃呈扇形铺洒在天际展开，厚厚层云中隐现闪电般的霞光，又隐隐透出亮白色，间或夹杂着其他颜色。

龙九微眯起眼，视线顺着云层尾端一直往下，落在一处山坳下，再隔着重山一片低头看向地底深处。她喃喃说道：&ldo;江海倒灌，大地移位，地裂山崩。&rdo;

季华阳耳不聋，双一身修为，连蚂蚁爬的脚步声都能听清，何况那声那自口中的低喃。她闻言一惊，疾步出屋到院子里来到龙九跟前，问：&ldo;你刚才说什么？江海倒灌大地移位地裂山崩？&rdo;

龙九轻飘飘地扫她一眼，说句：&ldo;现在你不用再担心我把蓥华山水淹千里了。&rdo;不关她的事，她不操心。

&ldo;龙九！&rdo;季华阳沉声喊道，&ldo;你把话说清楚。&rdo;

龙头头也没回，倒是一直抱着球的手挪出一只，竖指朝天上一指，说：&ldo;自己看云。&rdo;

季华阳闻言抬头朝天上看去，乍一看去没有什么异常，这种连成片的云以前也见过，但多半都是发生在有强风经过在盛夏时节多云的傍晚。她再仔细一看，瞧出其中端睨，道：&ldo;有地气逸出。&rdo;山川大地自有灵气，大地也是需要呼吸的，大地呼吸时地气逸出属于正常现象。偶尔动静过大，会引起大地震动。但把龙九说的那两句话联系起来，就不是普通动静则是灾难了。她见这条龙来历不寻常，无缘无故冒出这两句话，不像是信口开河，若她所说是真，那事态可就严重了。宁可信其有地防范，也比事到临头面对灾祸强。季华阳于是赶紧追赶上正往崖边走去的龙九，喊住，好言软语地问她：&ldo;龙九，能说清楚点吗？&rdo;

龙九坐在崖边的一棵青松下，头也没回，只淡淡地回一句：&ldo;我为什么要说清楚？&rdo;

季华阳站在龙九的身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ldo;如果你所说的江海倒灌，大地移位，地裂山崩是真，那就关系蓥华山基业和蓥华山附近无数生命，我们需要了解清楚早作解救。&rdo;

&ldo;关我什么事？&rdo;龙九不紧不慢地回她一句，球顶在指尖滴溜溜地转着，玩得不亦乐乎。

&ldo;龙九。&rdo;季华阳蹲□子与龙九平视，软声说道：&ldo;你是龙不是吗？龙不是该护卫天下苍生吗？&rdo;

龙九撇她一眼，说：&ldo;谁告诉你龙就该护卫天下苍生了？宇宙万物，自有其成长发展衍变规律，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各凭己力，各凭命数。&rdo;

&ldo;若灾难当头而不思救不自救，坐以待毙，天下苍生早该绝了。&rdo;季华阳站直身，冷冷地瞥向龙九，说道：&ldo;没试过，怎么知道是劫数还是定数？&rdo;劫数，通过努力还有可能改变，挽救。不去挽救，劫数就成定数。

龙九抬起头看向季华向，问：&ldo;你们修仙的人口口声声&lso;天下苍生&rso;，真为天下苍生吗？天下苍生又是什么？黎明百姓？还是那些动植物或其它生灵？你们口中的&lso;天下苍生&rso;恐怕只有身为你们同类的普通凡人吧？连那些在你们口中说来也都是幌子吧？你们修仙也只不过是为了成仙，为了梦想中的长生不老。大变即来，以你们的能力，换个地方不就是了？&rdo;

季华阳被龙九说得一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驳。

龙头扭头复又望着面前的断崖，说：&ldo;许多年前，这里曾是一片沧海，海水退去，才有了如今的模样。海水灌来，只不过是又把这里变成沧海罢了。何必大惊小怪？&rdo;

&ldo;你……&rdo;刚回过神的季华阳又被龙头这句话说得一呆。她突然很想把这条龙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ldo;不过是又变成沧海罢了？你说得倒是轻巧，那这里的山川糙木飞鸟走兽黎明百姓怎么办？淹死吗？&rdo;

龙九说道：&ldo;他们淹死关你什么事？你能驭风飞天，哪里去不得？哪里不能容身？&rdo;

季华阳这次不想敲开龙九的脑袋，而是想掐死她。&ldo;我在这里生活了六十年，这里就是我安居生活的地方，岂能轻易放弃？&rdo;

&ldo;你不是要成仙吗？&rdo;龙九又问她。

&ldo;至少成仙前我还住在这里。&rdo;季华阳气得不轻，实在无法理解龙九的想法。她调头便走，打算先找掌门，然后与白龙一起去查探个究竟。龙九是龙能知道的事，相信白龙多少也能看出其中端睨。

季华阳那句安居生活的地方陡然间触动到龙九心底的某处，浮起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脑子里冒出一个词&ldo;家&rdo;。家，一个遥远而陌生的词，落户扎根的地方，就像龙神界那座矗立的宫殿。那也是她的家，她被迫逃离，至今不敢回的家。

龙九在悬崖边上坐了半天，脑子里空荡荡的似想了很多又似什么也没有想。许久，她才沉沉地叹了口气，起身，来到蓥华派偏殿门，站在门外。

不多时，感觉到龙九到来的季华阳从殿内走出，站在门口与龙九遥望相对，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

龙九略微沉吟，抬步迈上台阶，走进殿内，看也没看坐在殿中的掌门和白龙一眼，只转着手里的球，踩在殿中的地毯，翩然而立。她缓缓说道：&ldo;蜀州地下的地与它旁边的南海属同一块地壳板块，在地底深处有许多暗河阡陌相连。受cháo汐影响，海水经常沿地底暗河涌到蜀州地底，但深在地底，平时你们感觉不到也无法探知。现在，正是cháo汐涌出蜀州地界的汛期，本来没什么。但在地壳底下的更深处就是高温熔岩，一直在沸腾燃烧，并且经常以火山的形势喷发。而这次，地下会有熔岩涌出，它在地底深处，虽不能到达地面，却足够到达暗河，它们的交汇点便在蓥华山地下最薄弱的一处直通南海的海眼上。熔岩涌出的高温岩浆一旦与海水汇集，必定形成强大的热流激浪。那股汹涌的热浪不仅会冲碎蓥华山底的基座，还会冲破海眼，蓥华山倾，cháo汐涌来，海水倒灌，蜀州之地必成汪洋。&rdo;她这话说是轻漫平静，连点抑扬顿挫都没有，却让在场的三人脸色大变。

蓥华山掌门鹤松龄沉声问道：&ldo;你这话有何凭证？&rdo;

龙九极快地勾了下嘴角，淡然说道：&ldo;无需凭证。&rdo;说罢，便又转着手里的锦球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处就被季华阳用身形挡住。龙九只吐出两个字：&ldo;让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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