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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睡梦中有人在抚慰我，轻轻的，软软的，暖暖的，像和风，像温泉，无声无息地淌过，致使痉挛的心脏平缓，纠结的眉头舒展，暗影暂时隐去。冲破层层的雾霭，我睁开眼，看见宋令韦在吻我，眉梢眼角，细致温柔。见我醒来，柔声说：&ldo;做噩梦了吗？&rdo;我摇头：&ldo;没有。&rdo;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眼角，说：&ldo;为什么哭？&rdo;我仍旧摇头：&ldo;我没有哭，我刚醒来。&rdo;他看着我，说：&ldo;我的舌尖尝到苦涩的味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连梦中也流泪？&rdo;

我摸了摸脸，才发觉鬓角都湿了，两边的太阳穴冰得隐隐作痛。我顺势倒在他怀里，说：&ldo;想起许多以前的事，似乎不可原谅。&rdo;他叹息一声，说：&ldo;那就不要再想了，多想无益。有一句古语，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的。&rdo;他还想着我们俩以后的事。我不说话，一动不动，呆呆地坐在那里。过去的是如此的不堪回首，将来的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连目前也是这样的难以把握。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异样，连声问：&ldo;艾，你怎么了？脸色苍白，看起来奄奄一息，精神不济，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rdo;我摇头，岔开话题，问：&ldo;你怎么回来了？&rdo;他盯着我，皱眉说：&ldo;下了班当然回来。你今天怎么了？不大对劲。眼睛红红的，小心感染，还是去趟医院吧。&rdo;我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黑了，原来竟然昏睡了这么久，连忙阻止他，说：&ldo;没事，睡多了，有些迷糊，骨头都散了，懒懒的不想动。&rdo;

他亲了亲我干燥的唇，说：&ldo;那起来走走。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嗯？&rdo;我点头爬起来，套了件无袖连衣裙。他说：&ldo;这几天降温了，晚上风大，加件披肩吧。&rdo;从柜子里找出白色的披肩，替我穿上。走出来，才发觉凉风渐起，颇有一两分秋意，缩了缩肩膀。他问：&ldo;冷吗？&rdo;我点头：&ldo;有点，幸亏加了件披肩。&rdo;他捏了捏我的手，说：&ldo;怎么这么凉？别是感冒了吧？&rdo;我白了他一眼：&ldo;别瞎咒我，这不好好的嘛！&rdo;他说：&ldo;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取车。&rdo;我拉住他，笑说：&ldo;不用开车，我们就在附近随便找一家餐馆，慢慢走过去好不好？&rdo;

他想了下，说：&ldo;也好，就当是散步。&rdo;我挽着他手臂，像一般的情侣那样在街上溜达，时不时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指着一家新开的火锅城说：&ldo;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好久没吃了。&rdo;他看了下，说：&ldo;这里人多，街头转弯处有一家火锅，环境不错，还是去那家吧。&rdo;我摇头，笑说：&ldo;不，那家太贵，我请不起。再说，人多热闹，多有气氛呀。&rdo;他笑：&ldo;你要请我？&rdo;我挑了挑眉：&ldo;不知宋大公子给不给这个面子？&rdo;他开心地笑，拉着我往里走，步履是如此的轻快。我看着他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简直想将他刻进骨子里，就这样打包带走。

饭店里人头攒动，吆喝喧哗声此起彼伏。我没有要包间，就在过道边找了个位子，对他笑说：&ldo;你看，大家一起吃饭，也很有意思，是不？&rdo;他没说什么，很干脆地坐下来。鱼头火锅又辣又鲜，汤呛到气管里，我咳得流出眼泪。他拍着我的后背，说：&ldo;你看你，眼睛都辣红了，还是换一锅吧。&rdo;我忙说：&ldo;别，就是辣才好吃呢。&rdo;又说，&ldo;你爱吃什么？我替你夹。&rdo;他将一大块肚子上的鱼送到我碗里，说：&ldo;鱼对眼睛有好处，你得多吃点。&rdo;我愣愣地看着他，随即点头说：&ldo;嗯，你也多吃点，今天晚上不许喝酒。&rdo;心里又酸又甜，又悲又喜，道不清是何种滋味。低头将那片鱼慢慢吃完，没有刺。

饭后，他站起来要去刷卡。我拦住他，娇嗔道：&ldo;不是说好了我请的吗？你还要来跟我抢！&rdo;推着他坐下，说，&ldo;我来买单。&rdo;招手叫来服务员，掏出现金。他柔声说：&ldo;以前，没有女孩子请我吃饭。&rdo;看我的目光是那样的柔和。当然，当然都是他付账，已成习惯。我回头笑说：&ldo;现在不是了。你要记得我请过你吃饭哦，可别忘了。&rdo;他拿起桌上的餐巾纸，伸长手臂，说：&ldo;你看你，满嘴都是油。&rdo;将嘴角的油渍轻轻擦去。我拉住他要缩回去的手，看着他，充满眷恋，在手背落下一吻。他竟然有些腼腆，红了脸，咳了一声，说：&ldo;走吧。&rdo;

我挽着他说：&ldo;我们再随便走走。&rdo;站在玻璃橱窗前看模特身上的衣服，灯光打在身上，华美而温暖，温馨而留恋。他率先走进去，说：&ldo;冷不冷？买件外套先穿着。&rdo;走到右手边的女装部。我摇头，拉他到左边的男装部，指着挂在墙上的外套说：&ldo;你看那件休闲外套怎么样？颜色看起来很适合你。不要总是穿正装，偶尔也放松放松心情嘛！&rdo;让人拿下来，穿在身上大小正合适。我不等他说话，先将钱付了，拍了拍领子说：&ldo;以后出去旅游什么的，就这么穿。&rdo;他摇头笑了笑，说：&ldo;本来想给你买的，你反倒给我买了。&rdo;我说：&ldo;女孩子的衣服多着呢，穿都穿不过来。好了，走吧。&rdo;

他将标签撕了，套在我身上，说：&ldo;不冷了吧？手上疙瘩都起来了。&rdo;我点头：&ldo;嗯，很暖很暖。&rdo;他搂紧我，配合我的步伐，慢慢在街头晃荡。我抬头看他的侧脸，我似乎总喜欢看他的侧脸，记忆深刻，说：&ldo;令韦，我想搬回去住。&rdo;他顿住脚步，问：&ldo;为什么突然想搬回去住？&rdo;我说：&ldo;我总不好一直在你那里住下去，有些不方便。&rdo;他显然不高兴了，&ldo;哼&rdo;了一声说：&ldo;哪里不方便？&rdo;我说：&ldo;当然不方便，邻居们问起来也不好意思。再说赵静今天还问我回不回去住，空在那里不住，白白交房租，实在不划算。&rdo;

他毫不犹豫地说：&ldo;那就退了。&rdo;我不满地说：&ldo;你怎么这样？当时搬过来的时候不是说暂住吗？当然还要搬回去。&rdo;他叫起来：&ldo;林艾！你今天怪不得对我这么好呢！原来早有预谋，给我吃糖衣炮弹，我还做梦呢！&rdo;脸色愤愤的。我斜睨了他一眼，说：&ldo;你现在知道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现在不答应也得答应了。&rdo;他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脸，问：&ldo;什么时候搬？&rdo;我踌躇了一下，说：&ldo;明天。&rdo;他皱眉，说：&ldo;这么快？&rdo;其实我本来是今天就想走的，可是仍然无望地想，贪得一刻是一刻，以后恐怕是再也没有了！

晚上，我正收拾东西，他走进来看了会儿，然后按住我的手，说：&ldo;艾，我会让你名正言顺地住进来的。&rdo;我怔忡地立在那里，还有那样一天吗？低头没说话。他拥住我说：&ldo;我去找我爸，去找连心‐‐&rdo;我惊呼：&ldo;不！&rdo;有什么用？发生过的事谁也改变不了，纵然不是我和他的错！可是谁叫我姓林，他姓宋！注定没有好下场。十年前的缘被强求到现在，早已尽了！他摇着我的肩问：&ldo;艾，你在怕什么？我们能走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容易！&rdo;我该怎么告诉他？难道说你父亲逼死了我父亲，所以我害怕了，退却了？还有连心，曾经为你奋不顾身，甚至毁了前途，这叫你我于心何安？灵魂上的折磨可以将你我之间的爱磨得生不如死，何苦到那种地步！

我看着他热切的目光，心如刀割，肝肠寸断。咽了咽口水，勉强笑说：&ldo;不，令韦，你别乱来，欲速则不达，总要慢慢来是不是？&rdo;退一步，解开所有的结，未尝不好。他忽然一把将我往床上推，重重跌倒，震得有些痛，翻身压上来，动作沉痛而疯狂，看着我的眼睛，忽然又顿住了。他摇首说：&ldo;艾，我有种感觉，我似乎再也抓不住你了！&rdo;声音里充满绝望，余音在胸口回荡，生疼生疼。我抬首吻他，很轻很轻，似乎没有重量，却怎么都吻不够。他身上有我爱恋的味道，沁入心脾，永远都不能忘记。我说：&ldo;你抱着我睡，好不好？这样，我不会做梦。&rdo;我蜷缩在他怀里，暂时的安稳，像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第五十二章浑然无力

第二天他要送我回去，我不让，说：&ldo;你赶着上班呢，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没多少东西，别耽误了正事。&rdo;他不听，提起行李就走，说：&ldo;艾，我送你回去，到时候再接你回来，这样，你就不会走丢了。&rdo;我看着他，心蓦地发酸，顿了一下，喃喃说：&ldo;丢不了。&rdo;一路上他都握着我的手，到楼下还坚持送我上去。赵静上晚班，还没出门，见我们俩站在门外，有些吃惊，问：&ldo;你们这是？还提着大包小包的。&rdo;我耸耸肩说：&ldo;眼睛好得差不多了，当然是搬回来住呀，上下班也方便。&rdo;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宋令韦听的，想让他安心。可是，我并没有立即上班的意思。此刻的我，茫然若失，亦不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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