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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好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ldo;真是位厉害的主儿,叫什么名儿啊?&rdo;
&ldo;没名儿,主子哪有那个闲情逸致给它起名啊。下人们心情好就管它叫猫爷,心情不好叫小崽子。&rdo;东流偷偷瞟了眼书房里头,瘪了瘪嘴,&ldo;里头那位就不一样了,管它叫……死猫。&rdo;
这么煞风景的事,倒挺像他能干出来的。
楚怀婵笑了好一会儿,道:&ldo;难为小侯爷还肯养只这玩意儿。&rdo;
&ldo;就我们主子,算了吧,怕是宁肯一刀结果了自个儿,都不可能主动养它。&rdo;
东流走过去捡那枝嫩枝,那猫儿见他过来,手里还拿着凶器,陡然睁开紧闭的双眼,&ldo;腾&rdo;地一声站起来,后背弓出一道可怕的弧度,满脸警惕地盯着他手上那枝树枝。
东流隔空甩了甩树枝唬它,那猫儿当真受了惊,势如闪电地往上一弹,利爪伸出,毫不犹豫地往他腕上一挠。好在东流身手不错,忙疾退到檐下,这才堪堪避过了这当空一挠。
&ldo;好险!&rdo;东流摆摆手,&ldo;不然伤着这位大爷,主子又得赏我一顿板子。&rdo;
楚怀婵看过来,他老实巴交地解释道:&ldo;老侯爷以前捡的,但夫人厌烦这些长毛的畜生,见侯爷把这玩意儿带回院里,将侯爷扔在院里站了一晚上没给进门。侯爷死活劝不通,没办法就给主子送过来了,从此这位猫爷就开始了骑在主子头上呼风唤雨的幸福生活。&rdo;
方才她进门时,这猫儿确实是从头顶上跳下来的,这么说来,倒还真算是骑在孟璟头上作威作福了。
&ldo;就这书房,我和扶舟没事都不敢乱进,这位爷倒好,别的屋子一概瞧不上,专给它搭的小屋也不肯去,偏就赖上这地儿了,还敢随意糟蹋里头的玩意儿。&rdo;
东流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ldo;一会儿您仔细瞧瞧主子那张书案,全是猫爪抓出来的印儿,书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毁了多少。主子有次动了怒,让扶舟上蹿下跳地跟着追了两刻钟,总算把这位猫爷逮住,当面骂了半个时辰的死猫。&rdo;
楚怀婵试着构想了一下这场景,实在是想象不出孟璟这种人和一只猫对骂是个什么情形,乐得停不下来,好半晌才冲他这糗事带给她的欢乐,很给面子地说了他句好话:&ldo;小侯爷性子倒还不错?这样也没见怎么着。&rdo;
&ldo;可拉倒吧。&rdo;扶舟刚好端新药过来,拖长了声音接过话,&ldo;要说主子性子好,大概只有对着侯爷,绝对令出必行,半点不会忤逆,但应该也是小时候被揍怕了的缘故。&rdo;
楚怀婵:……你主子知道你这么说他么?
扶舟大概是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没注意到她的反应,很自然地继续道:&ldo;旁人的话……就还是算了吧。得亏这是侯爷捡的猫儿,若换了别人扔过来的,估计第一日就被撵出去了。&rdo;
楚怀婵愣了会儿,想起槐荣堂那位长卧病榻的长辈,想起昨晚她在客厅里,远远见着他在中庭里头,仰头看那轮圆月时的落寞身影来。
她倒不太相信扶舟这玩笑话的,孟璟对他这个父亲言听计从,自然还是因为敬重,不会是因为幼年间事。
她忽然有一瞬的好奇,若是西平侯还康健,孟璟如今会是个什么模样。
是如年少时鲜衣怒马意气飞扬?
或者也还是像今日一般,经岁月打磨,终究慢慢长成一个成熟儿郎?
她细细思索了会儿,日头慢慢偏进来一点,扶舟将药碗递给她:&ldo;不算烫了,劳少夫人再走一趟吧。&rdo;
&ldo;东流刚和我说,无令不得入啊,刚是不是因为这个,这位猫爷才生了气?我还是不去了。&rdo;楚怀婵接过碗,步子却没动。
&ldo;您可别介啊,那是那猫爷脑子不好使,惯常唬人。&rdo;扶舟引她往里走,继续道,&ldo;规矩都是给下人们定的,您是主子,不必在意这些。&rdo;
楚怀婵将信将疑,他已伸手替她开了门,她飞速地转头看了眼,见那位猫爷已经放松警惕继续闭眼瘫着了,这才放心地迈了进去。
孟璟这会儿正坐在书案后头,紫檀木书案纹理清晰,散着幽香,他坐得很端正,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卷册看着,见她进来,也没抬头。
楚怀婵问:&ldo;小侯爷现在喝药么?&rdo;
&ldo;放那儿就行。&rdo;他简单答了句。
楚怀婵将药碗放在西边的小几上,寻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去看窗户外的日头。
她闲着无事,一点点地看日头缓缓西沉,忽然意识到时间已过去了许久,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ldo;小侯爷,药凉了。&rdo;
&ldo;热热便好,无事。&rdo;
&ldo;哦。&rdo;她捧着碗往外走。
孟璟喝住她:&ldo;你从前在家里不使唤人的?&rdo;
&ldo;你这地儿不是不让人进么?&rdo;她开门唤了扶舟把药碗递出去。
孟璟一哽,好一会儿才道:&ldo;你是呆子吗?你人守在这儿,他们进来能怎么着?这种活儿没让你做。&rdo;
楚怀婵没还嘴,反而温声道:&ldo;但母亲让我过来,说是要我亲自服侍你汤药啊。&rdo;
孟璟左手托腮,视线落在右手执着的卷册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这丫头在变着法地和他顶嘴,蹙了蹙眉,沉声道:&ldo;出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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