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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凤翔乱起（第1页）

作为后世一名曾经的参谋军官，陈玉成沿袭以前的做事规则，对于什么事情都要尽力做好预案，做好最坏的打算。

兵强马壮、形势向好时，事情有各部将官担着，自己可以放心隐身于秦军当中。可如今众叛亲离之下，自己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再隐身于秦军当中已经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再说自己势力大减以后，陈朝旺和宋景诗会不会存有异心？额尔齐木毕里克还能靠不靠的住？虽然自己在陈得才面前信誓旦旦，可细想下来，二人真的未必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一片忠心。

只是失去了太平军和秦军，自己又能藏身何处？下步又如何进行？投靠清妖，想都不用想。在没有灭掉太平天国以前，清妖可能还不会杀了自己，可是太平天国灭亡以后，以清妖对异己的残酷清算，如同李秀成那般，不照样被曾国藩残酷杀害。再说了，以心中对清朝统治者的了解和憎恶，陈玉成也坚决不会投降清朝。

看来自己有必要回陕西一趟了，了解一下陈朝旺和宋景诗对自己的态度。也只有知道了他们的想法，自己才能进行下步打算。再说了西安的普德林炒铁炉已经建好，陈玉成也该回去指导一番了。顺势也让和太平军隔河对峙的新军，做好占领晋南的准备，一旦晋南太平军开始撤离，就尽快占领晋南。

…………

十二月十日，清廷派记名提督萧庆高、甘肃肃州镇总兵何胜必、候补知府易佩绅率领两万多人，由青石关进援汉中府城。十二月十九日，清军进攻油坊街，被汉中太平军全歼。府城清军得知消息后，士气大衰，逃跑者、投降者比比皆是。十二月二十日，汉中太平军在城中投降清军的接应下，由城西北攻入，击毙总兵陈天柱、知县周藩寿等，占领汉中府城。

毛震寿、杨光澎、萧庆高、何胜必、易佩绅等被革职拿问，陕西按察使张集馨降二级留任。随后清廷急诏令刘蓉火速入陕围剿，收复汉中、兴庆。驻师广元的刘蓉早已是惊弓之鸟，不敢贸然前进一步。

十二月二十三日，马成龙叛军又先后攻下中卫和宁安堡，占领了整个宁夏平原。一时之间，宁夏至平凉的红脖子会会众纷纷响应，杀官造反，屠杀其他各族百姓，强令其他会众入会。二十五日，马成龙在灵州宣布建国，国号成正，自称赛义德汗。

十二月三十日，受太平军攻克汉中，以及马成龙宣布建国的刺激，凤翔府“三十六坊”会众齐聚东关麻家崖，强推崔成义为首领，发动叛乱。宝鸡、岐山、千阳、麟游等地回民相继反叛。会、汉百姓相互残杀，一时之间，凤翔各县尸横枕积，遍地血腥。

屯兵宝鸡的宋景诗部早有准备，待到凤翔各县叛匪云集府城后，先以马队围困麻家崖，同时调集步队和各地团练准备将麻家崖崔成义所部一举歼灭。不过崔成义也是颇知用兵之道，在官军还未形成包围之前，带领叛军主力沿汧水而上，攻千阳不克后，进入甘肃，和退到华亭的邠乾二州叛匪汇合在一起。不过在满蒙马军的拼死追杀下，崔成义部叛匪损失惨重。

同治二年正月初五，官军围困麻家崖，留守在麻家崖的叛匪和家属依仗麻家崖险要地形拼死据守，给官军和团练造成不小伤亡。官军调来红衣大炮，隔着深沟向麻家崖发动炮击，麻家崖叛匪及家属损失惨重。

十日后，匪首陈玉冲、马功成及凤翔三十四坊长老请求投降。率先冲入城中的凤翔团练已经杀红了眼，对堡内投降人员及家属大肆进行屠杀。等官军进入堡内，几乎所有男丁和老少妇孺已被杀害，只留下些年轻女子。

壬戌十二年（1863年同治二年）正月十二日，陈玉成回到西安。刚刚消停，禹得水就领着西安城一帮会众名士如丧考妣地就找上门来。

“兀鲁思不花大人，你终于回来了。”一见到陈玉成，禹得水就抓住陈玉成的手再也不放开。

“老禹，怎么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呢，恭喜你成为西安老教的大长老！”陈玉成把禹得水等人让下，府中的婢女们送来了茶水。

禹得水却是顾不得喝，把茶水放在案几上。走到陈玉成身前，重重地跪了下去，身后的那些会众也跟着跪了下来。

“老禹，你们这是怎么了？”禹得水一帮人的举动顿时吓了陈玉成一跳。连忙拉着禹得水等人就要起来，可是任他怎么拉，禹得水他们就是不起来。

“兀鲁思不花大人，你可得救救西安的会众啊！”禹得水泪水如开了闸门一般，顷刻间已是满面泪渍。

陈玉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老禹啊！西安城的会众不是过得好好地吗？怎么会说的如此严重？”

“大人呐！邠乾二州和凤翔府的会众举义……”禹得水身后的一个长老接口说道，可是看到陈玉成那瞬间凌厉的眼神，吓得连忙止住话语。

禹得水回身瞪了他一眼，这才接着话茬说道：“大人，邠乾二州和凤翔府的叛匪起事以后，陕西上下当即对我们会众要打要杀，甚至有的已经喊出来要灭了我们全部会众。大人在西安时，提出对无辜的会众一致看待，不得进行族别歧视，我们还尚能过得下去。可如今不行了，汉人们已经把整个西关都围起来了。任何人、物都不得出入，这是生生要困死我们哪！大人，你若再不出面，西关的两万会众就活不成了。”

一听到这里，陈玉成不由得暗叹一声，历史还是走入了这个怪圈。陕甘之乱爆发后，由于会众对汉人以及其他族人采取滥杀的政策，引起了汉人和其他各族的一致仇视，种族之间的大仇杀由此开始。

历史上西安围城期间，由于官府对城中会众采取隔绝政策，未能参与此事，可是也有不少人妄图贿赂守城的旗人打开城门。后来多隆阿收复西安以后，对收受贿赂的旗人和贿赂的会众全部斩杀，并取消满城所有旗人的月饷。以至于多隆阿死后，满城旗人竟然不哭反笑，高兴异常。

陈玉成并不是民族沙文主义者，对民族歧视更是反感。当初白鹿原上提出以杀止杀，也是看了太多的惨象以后的自然反应。只是进入西安城以后，平下心来，才觉得以杀止杀这个政策太过荒谬。

会众中也有不少好人，比如关中东部一个县的会众教师，在得到杀光汉人的传贴以后，觉得族人行事太过偏激，当即报告官府，使官府得到准备，这个县死伤的汉人相对就轻的多。后世的陈玉成也有不少会人战友，和这些战友之间一样是亲如兄弟。

正是因为如此，进入西安以后，陈玉成很快就提出民族平等，和谐相处，并再次发出禁杀令，禁止民族之间的相互杀戮，同时禁止军队对无辜会众的滥杀。这些政策在当时民族矛盾爆发之际，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也正因为如此，禹得水才与自己走的较近。

“这个事情你们为何不去找额尔齐木毕里克大人处理？”陈玉成总算把禹得水等人劝了起来，重新入座以后，陈玉成问道。

听到陈玉成的问话，禹得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大人的伊克昭盟以及阿拉善地区也遭到了马成龙匪帮的攻击，死伤了不少族人，大人也在气头上，我们见都见不上。”

“原来如此！”陈玉成叹了口气，这才知道额尔齐木毕里克见到自己为何郁郁寡欢了。陈玉成并未当即表态，接着问道：“凤翔府和邠乾二州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血流成河呀！”禹得水端起茶杯，狠狠饮了一口，答道。“所有参加没有参加叛乱的会众都被清算，死伤的会汉百姓估计已不下十万。众由于起事仓促，而汉民却是早有准备，所以死伤的人中会众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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