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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7点的时针如期指向整点,肖远方听到了办公大厅林云燕挪动椅子的声音,马溪菱关电脑的声音,陆飞虎给女朋友报备下班的声音,又到了下班的时间。肖远方看看电脑桌面的专利说明书,只能苦笑,身为老板,他却成了最忙碌的一名员工,最晚下班的一个人。他不由竟生出了几分羡慕打工人的情绪,他也曾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打工人,只需要把老板安排的工作,在规定的时间完成即可,其他的事情他都不用操心。那时候的他,也和现在他的员工一样,觉得老板最自由,不用按时上下班,不用看别人的脸色。那时候的他们,觉得老板就是资本家,天下乌鸦一般黑,打工人辛辛苦苦搬砖,老板坐在办公桌前一杯茶,一支笔悠悠闲闲等着数钱。
当他创业以后,才知道最苦逼,最有苦没地方诉的人就是老板。他每天眼睛一睁开,脑子里面就滚过一串数字,房租,员工工资,税费,业绩,当那串数字滚完,他就被惊醒了。以前很多人爱在朋友圈发什么语录:每天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我的梦想。肖远方却想说,每天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我的应付费用。有时候也在心里抱怨,我应该是脑子抽风,才会想要创业。创业就创业,运气也太背了点,公司2020年1月16日成立,多么喜庆的成立日期,半个月后就面临新冠疫情的大爆发,全国封城。肖远方感到庆幸的是当初为了节约成本,考虑到要过年,他没有提前招聘员工,只是租用了办公室,办公室也是在一个孵化园区,房租非常低。他租用的办公室只有50平方,因此新冠疫情封城,让他的损失也在可控范围之内。肖远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的创业是不是不太靠谱,所以老天爷都不帮他。
“肖总,我们先下班了!”林云燕和马溪菱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向肖远方打招呼。
“好的,今天你们辛苦了!”肖远方抬起头,向他们礼貌地微笑。
林云燕是公司的内勤,毕业于新域轻工学院,她的专业是电子商务。她刚大学毕业一年,肖远方的公司是她的第二份工作。她主要负责公司办公室的内务,商标版权的申报。陆飞虎毕业于一所专科院校,他的专业就是法律,但是他毕业之后一直从事销售工作。陆飞虎在公司的岗位是商务经理,负责公司所有业务的推广工作。马溪菱毕业于西京的一所自考本科院校,她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她负责公司的文案撰写。林云燕和马溪菱,还有陆飞虎,他们三个人都是2021年3月份进入公司,跟了他已经有一年时间。这三个人的共同点,都是人比较实在,能力一般。作为小微创业公司,肖远方很清楚,他的公司从薪资福利待遇,以及发展前景方面都无法和大公司相提并论,想要招聘到合适的人才,也是难于上青天。他们三个人学历一般,工作履历一般,能力一般,他们愿意来一个小微创业公司,应该也是无奈之中的选择,他们也许来面试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个老板能够及时发工资就好,什么前景未来都是不抱希望的。经过一年的相处,他们这个四人小团队慢慢有了家的凝聚力。
肖远方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商标版权的各类申报,还有项目申报,商业计划书的撰写,以及3A信用认证等。为了养活这个公司,他个人还承接其他知识产权公司的专利申报,周末还兼职一对一的物理家教辅导。自从创业以后,他每天最多的感受就是没钱。以前给别人打工,他是等着别人给他结算工资,现在创业以后,他总觉得每天都有人问他要钱,他每天都有种危机,公司的钱是否可以运转三个月,他的公司是不是三个月后就会关门大吉?
肖远方的专利报告写到晚上10点,基本完成。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没有吃晚饭,这时候才感觉饥肠辘辘,他走到办公室的小厨房,从厨房柜子里面拿出一包方便面,放进了一个大碗里面,然后又倒入开水,把方便面碗放进微波炉叮了三分钟,三分钟后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煮熟了。虽然他很饿,可是他并不喜欢吃方便面,大概是上学的时候,吃方便面吃伤了,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有点反胃。可是现在肚子非常饿,也只能凑合吃了。肖远方稀里哗啦三分钟结束了吃饭任务,把肚子哄饱了。
肖远方整理好办公桌上的资料,关了电脑准备回家。检查完办公室的门窗,以及电源,他拎着电脑包,走出了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是一个商住两用的写字楼,70%的使用者都是公司,只有20%的家庭住户,一到了晚上,从远方看这座大厦,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大部分房间都是乌黑一片。
肖远方开车回到家,打开房门,打开客厅的灯,一室的清冷。这是一个78平方的两居室,房屋只是简单装修,家具颜色也是白色为主。一年365天,最多有15天,父母过来住几天,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22岁大学毕业到今天29岁的年龄,七年的时间,他似乎习惯了一个人生活。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那时候公司刚刚成立,就面临着全国居家隔离,从二月份到三月中旬的居家隔离,他的压力非常大,别人居家隔离的时候,都在晒各种厨艺大餐,可是他每天都在发愁公司的业绩,一边在想公司的业绩如何增长,一边又在兼职做专利业务撰写,为了增加收入,他还带了几个孩子的物理网课。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时间悲春叹秋,他每天脑子里面都在想,今天公司没有业绩,我就必须做兼职,给自己赚工资。所以在疫情期间,他除了拓展自己的公司业务,就是做兼职专利代理人,为自己公司的房租,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打工。肖远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那时候知道自己的儿子辞职创业,又遇到疫情,对于他们来说,就感觉儿子随时会没钱吃饭,十分担心他。每天都会给他打视频电话,生怕他一个人抑郁了。还有他的朋友也经常给他打电话,他们都觉得一个男人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定会崩溃。2020年两次疫情隔离,每次都是一个多月,如果他说他完全没有孤独感,那一定是虚伪的谎言,那段时间,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看着别人家的灯火,他也好希望家里有一个他爱的女人,还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孩子,虽然渴望,但是他知道婚姻不能凑合将就,凑合来的婚姻也不会长久。他只能默默期盼,他的未来会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孩。
换好家居服,肖远方坐在书房的电脑桌前,继续工作。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丁诚洁工作的样子,今天6点多的时候,他拿着手机看微信,给丁诚洁发了一个在吗的表情包,他又很快撤回。他并不是一个很容易动心的男人,他承认从第一次见到丁诚洁,他对丁诚洁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觉得这个女孩子让人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很想走近这个女孩子,也很想了解这个女孩,他是一个理工男,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一见钟情,更准确应该说是见色起意。他不知道自己对丁诚洁的在意,是自己孤单太久,荷尔蒙在作祟,还是自己真的想要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想到自己公司的现状,他又觉得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没有时间维护一段感情。他如果没有信心,没有能力对一个女人负责,为什么要打扰别人平静的生活呢?肖远方看着丁诚洁的微信,叹了一口气。他突然打开了抖音,输入了丁诚洁公司的名称:新域朝花夕拾墙绘文化有限责任公司。果然他们公司有在抖音开通企业号,在视频里面,肖远方看到了丁诚洁的视频,她认真作画的样子,很酷也很帅。肖远方情不自禁嘴角一次次上扬,这是心动的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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