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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崔妧封妃之前宫中位份以孟氏为尊,谢泠性子温和,暂代后宫诸事时同任何人都和的来,从未和任何人呛过声红过脸。
“我知道。”谢泠点点头,用同样冰冷的手抚过她的手背算作安抚,卫婕妤不知怎的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滚烫的泪水滴在谢泠苍白的手背。
倒是曹九得急的皱眉,忙挥手让小太监将卫青婵拉开。
谢泠目不斜视放下手,那滴泪水很快沿着她的指尖变冷坠落,曹九得提着宫灯一路行至殿门,她还未来得及行礼,里头就传来君诏的声音:“免了。”
灯火辉煌,一只手挑开帘子,便露出君诏的脸来,带着天生上位者的尊贵威仪,一双一向如寒潭一般冷静的眼里此刻竟然泛开层层涟漪。
“阿泠。”
长信殿的烛火映照着帝王的侧脸,散着鬓发躺在她怀里的崔妧长发泼墨一般散开,额角湿润似从水底捞起,紧闭着眼,两颊泛着潮红,兴许是做了噩梦,在睡梦当中也不安稳。
她的身上搭着君诏的披风,露出一截白的似玉一般的脖颈,那样娇横倨傲的美人难得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看来如此惹人怜惜。
“你来,孤不信旁人。”
谢泠微怔。
她常年抱病,在谢家复起之前一直韬光养晦,病中也常常研读医术,久而久之竟也久病成医,医术不下宫中一众御医,且君诏疑心极重,这些年受伤多半都是她来诊治。
不想有朝一日,竟还要为她的宠妃诊治,真是荒谬。
不过刹那她便温和应了,伸手拉过崔妧的手搭上脉。
崔妧的手极烫,明显发着高热,她细细搭了片刻,君诏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眉头紧蹙:“如何?”
“落水受了风寒,发了高热,脾胃也有些虚,我开个方子让太医院熬了,今日就能把烧退下去,陛下不必忧虑。”
君诏听闻神色不见放松,只微微颔首,曹九得立刻起身相引,谢泠起身将崔妧的手放回披风中去,恰逢君诏来握崔妧的手,无意触碰竟愣了一下,眉头微皱。
“阿泠,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初春的寒夜将她大半夜叫来只为给崔妧把脉,却问出为何她手冰冷这样的话来,谢泠几乎想笑,目光落在君诏攥住崔妧手掌,但她最终只是温和开口:“兴许是夜里风冷。”
她的表情在那一刻冷的近乎冰封,然而再看之时又只是如同过往无数次一般的温和淡然,让人恍惚以为刚刚只是错觉。
君诏在那一刻似乎微妙的捕捉到什么,然而崔妧似乎陷入梦魇,呢喃了一句什么,瞬间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
只有随侍一旁的曹九得在那刹那感受到令人发怵的寒意。
外间的烛火被寒风侵袭吹的摇摇晃晃,曹九得捧灯站在一旁,谢泠字如其人清隽温雅,落笔也是缓缓,不疾不徐,写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
笔墨凝聚在笔尖,晕开一点漆黑的墨迹。
轩窗外火光闪动晃了她的眼,她回过神来,一侧静侯的华皖姑姑上前两步道:“谢相,怎么了?”
“无事,只是想到一味药不大合适,”谢泠微微摇头,提笔将剩下的方子几笔补全,“就让太医院按这个煎吧,等退了热再切一回脉换个方子温养。”
曹九得赶紧捧了方子递给小太监,小太监一溜烟儿跑远了,谢泠站在门边看着小太监小跑的背影,外间灯火幢幢,金吾卫在暗夜里举着火把,将一切映照的如同白昼。
“孟昭仪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曹九得只犹豫了一瞬便答道:“怕是有一个时辰了。”
前朝干涉后宫自然不妥,但君诏向来待谢相亲厚不同于旁人。
他们说话就在外殿,除了风声便无其他声音,君诏约莫是听见了,不多时便从里头传来声音:“叫孟昭仪进来。”
孟琳琅进来时都有些站不住了,被宫女搀扶着,见了谢泠面露一丝波动,似感激的朝这边望了一眼。
“从前孤在外政事后宫一概交由谢相主持,这些日子后宫移交到你手里,怎么宫里便连几箱子炭也用不起,还要从孤宫里挪份额?”
现下日子还冷,宫中还要用上一个来月的炭,崔妧这里的炭看来是新近从宣政殿搬来点上的,也就是说从前半个月崔妧殿里竟是没有碳火取暖。
谢泠在一旁听着,只垂着眼帘瞧眼前的茶汤。
崔妧殿里没炭的事君诏怎么可能是第一天知道呢?她这些日子几乎日日宿在崔妧这里,朝堂上旁敲侧击的折子多成雪花一般,她都置之不理。
她既默认旁人苛待崔妧,又在崔妧真出事的时候迁怒于人。
明明这样在意,却又偏要装作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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