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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芭茅花(第1页)

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吃饭的时候又吐光了肚子里吃下去的东西,饥饿感非常强烈。又去父母房间的柜子里抓了两把花生。平时我们是不能随便拿花生吃的,母亲说柜子里的花生是留着明年做种子的。但是我饿得慌,去母亲房间,她让我拿了两把花生。我打开电视,一边吃着明年做种子的花生一边看着电视,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多。然后又去躺床上,这次很快就睡着了,并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上学,李建约我和刘运平周末去山上摘芭茅花。说能卖零花钱!能自己挣点零花钱,对于八零后的农村孩子来说,有特别大的诱惑力!

家境贫寒的我们姐弟,从来没有零花钱的。学习用品都是买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多余的都退回家里,糖都不会偷偷买一块的!只有过年的时候,父母和二叔三叔四叔他们会给一点压岁钱。一般他们都给我们一人两块钱。我们拿着压岁钱,加起来就有八块钱。有时候会买一些气球和小鞭炮玩,也会买一些摔炮,往地上一扔,就会发出“砰”的爆炸声音。

对于男孩子来说,天生就爱武器的!我也喜欢玩具枪,但是我知道家里没钱,从来不敢开口买。不是塑料的那种两三块一把的纯玩具,我喜欢李建都有一把的那种“左轮”手枪。和真枪的尺寸大小一模一样,铁质的,质量非常好,拿手里沉甸甸的。有专门配套的左轮专用纸炮卖,圆形一圈纸炮弹有六发子弹,正好卡左轮上,可以连续打六响,打起来特别刺激。还有同学买的“五四”,也和真枪一模一样。这两种枪当年的价格要三十多块钱一把,卖玩具枪的摊位上找不到的。是要通过熟人,私底下交易才能买到,因为商贩卖这种仿真枪是要被没收了的,还要被罚款处罚的。

九十年代,是二十世纪结束跨入二十一世纪的年代!很多初中未毕业的小青年,在香港录像带古惑仔等的影响下拉帮结派,组建了很多不同的黑社会团体。他们就大量购买了这种仿真枪,拿来改装。镇上有一个铁匠,私下帮人偷偷改装这种枪,用和真枪管差不多大小的无缝钢管焊接而成。一般简单的改造成火药枪,枪管里装填一些黑火药,再装上铁沙子,纸炮作为驱动,一扣扳机,即使是相隔二三十米的鸟和野兔,也是无路可逃的!很多小年轻用这种枪改装了拿来打小动物!买枪三十多块钱,改装费大概五十块钱,弄好一把枪八十多块钱。当时社会上混社会的小青年,人手有一两把这种枪,让当时社会极其不稳定。经常有打群架被火药枪打伤的。

还有一种改装,不是改成简单的火药枪,是改成真正的枪,还有配套的改装的半手工加工而成的子弹,和国家军工厂生产的子弹是差不多的,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民间的手艺人。他们改装的枪与子弹,与真枪的功能杀伤力一样。普通混混是改不起的,有实力的混社会的老大才有这种枪,传说一把这种枪要一千多块钱。一千多块钱对于当年底层人民,无疑是天文数字。传说我们定山镇上有一位黑帮老大,是镇上的“舵爷”,外号“大黑熊”。人长得人高马大,像熊一样强壮,他就有一把改装的仿真枪,和真枪一模一样!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就连小学生里也有很多人有改装的火药枪。我们班里就有好几个人有这种火药枪。李建一直想把他的“左轮”改装成真正的火药枪,但是要五十块钱加工费,他只有放弃了。他想自己挣零花钱,就是想积累起来用来改装枪。

但是农村的小孩,想挣零花钱多么不容易啊!

我们星期六上午还上了半天课,下午就准备一起去采芭茅花。我们计划从刘运平家那边开始。因为她家那边的山坡相对来说低矮很多,庄稼地也比较多。地的土梗上,就长有很多野生的芭茅。她那边山丘上也有很多芭茅。

我家这边是大山,属于定山的一部分山脉,定山属于大巴山山脉。我家房后竹林上去,有几片庄稼地,庄稼地土埂上是树木,巴茅也有,不是很多。庄稼地往上走,就是丛林,穿过十几公里丛林,就是大森林,大森林再往里走,听说就是原始森林。我们从来没有去过,也不敢去,里面有很多巨型野兽,也有大野猪。有一年三叔四叔偷偷去森林打了一头大野猪回来,好几百斤重,分给我们家一腿。感觉野猪肉没有家猪肉好吃,因为野猪肉吃起来比较有韧性,也有一点酸味,还有腥膻味。但是不经常吃肉的我们,有这种肉吃,也是一种幸福。我们家平时基本不买肉,就过年时杀一头猪,剩余的腊肉香肠,要节约着吃一整年。

吃完午饭后,我就去刘运平家,走了一公里多的路,经过村卫生室,刘矮子看见我了。刘矮子说:“这不是姚三娃儿姚俊吗?又放周末假啊?不去帮你爸放牛,又不在家写作业,到处乱跑啥子啊?”

他这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可能说去找你侄女采摘芭茅花挣零花钱吧!不回答又显得没有礼貌,于是我避重就轻的回答:“下午我二姐帮忙放牛呢!”然后我一溜烟就跑了!

我到刘运平家的时候,李建已经到了一会儿了。李建说:“三娃儿,现在才来啊,我们等你半天了,做事情一点也不积极!”

刘运平说:“姚俊,来了啊!李建也刚来一会儿!”

李建说:“我们出发吧,先从刘运平家后山开始弄!”

我们从刘运平家后山小路上去,看见土梗上很多芭茅花。

芭茅是一丛丛生长的,小丛的有一到两平方米的占地面积,大丛的有三到四平方米占地面积。芭茅有的比一个成年人高一些,有的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芭茅叶两边都是细小的锯齿,稍微不小心就会划破手。芭茅一般五月开花,夏末就可以采摘,秋天采摘更成熟。现在已经秋天过了一半多了,以前这个时候早就采摘光了,现在竟然没有人采了。应该是现在很多人开始出门打工了,家里老人种地忙不过来,家庭经济条件也好了,就不会这么辛苦来采摘芭茅花了。

有的芭茅叶子都有两个我这么高,芭茅竿就更高了!芭茅花开在芭茅杆的顶端,白色的一簇簇芭茅花像一个个纯洁的仙女,站在芭茅杆顶端俯瞰着这个世界。

在土埂上看见山丘荒地上一丛丛芭茅生长在一起,形成芭茅林了。白色的一簇簇芭茅花在一起,远看像一片皑皑白雪;随着风儿吹过,那一片片皑皑白雪又化成了此起彼伏的白色浪涌!土梗上单独一丛的芭茅花,更像穿着白色裙摆高贵的公主,那一片片四面垂腰的一米多长的带锯齿的叶子,像一个个皇宫的卫士守卫着它们婀娜多姿的公主。

我们三人欢快的把芭茅竿一根根拉下来,从芭茅花第一个节节处掐断,放在地上摆成一堆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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