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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别尘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看到一抹光亮,一道火光冲进他的眼帘,一个人坐在火堆旁,云别尘慢慢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火光跳跃着带着他的身影在石壁上晃动。
这是一个特别的人,这个人坐在那里就像一把横亘在荒古间的宝剑,他的腰杆很直,像一根剑骨,双腿笔直,云别尘看不清脸,但看到他的身子,不由觉得他一定有一张严肃的脸,严肃道没有一丝笑容,就像一泓幽幽的深潭。
“你醒了”,话中虽有询问之意,但语气却满是肯定,他的声音古怪,淡淡的语气中满是决绝,云别尘不由一愣,“你、你”,“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醒了,我又没回头看”,云别尘不由点头,但想起此人没有回头,不禁暗自苦笑,“睡着的人和醒着的人呼吸的声音是不一样的”,云别尘不由暗惊,这人竟连睡觉之人的呼吸声也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这人也是当世的大高手之一,忙道:“晚辈先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那人嗯了一声:“你不必道谢,我也是恰逢其会罢了”,说完就再没有半分声息,云别尘不知怎的感到浑身疼痛,嘴里轻声哎呀一声,那人忽然发出一声讪笑,“怎么,视死如归的大英雄,因为一点小伤就叫苦连天了”
云别尘叹了口气,“视死如归但不代表我就想死,能活谁不想活,但要我在痛快的死和受尽折磨不成人形之后再死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那人听了他的话不禁笑了起来:“你很好,没想到杨庭还有一个你这样的徒弟,有些人明知是死,但偏偏怀着侥幸,百般求饶丑态百出,当真让人作呕,那些人不知,有些时候,能痛痛快快的死也是一种幸运”,他的语气中竟透着一种超脱生死的豁达。
云别尘听着他的话,不禁暗自琢磨,这人到底是谁,这人武艺高绝,举手投足之间,就把自己百般算计无可奈何的强敌制服,武功之高已是不可想象,这人想来定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但想来想去没有丝毫头绪,忽然云别尘想起风铃燕说的那句话,幻影八极,想来就是此人的绝技,从这里着手想必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那人转过脸来,目光炯炯的看着云别尘,云别尘此时才看到此人的面容,他大约四十余岁,面容极是严峻,犹如刀削斧凿,最为奇怪的的是,看他年纪并不算老,但两鬓却已是皓如霜雪,但偏偏其他的发丝却仍是漆黑如墨,显得极是诡异,他的眼角眉梢都像是被利刃劈开的大有大巧不工之感,这样的面容绝对与儒雅扯不上关系,但这张脸却又绝对算不上难看,非但算不上难看,而且很有种简洁本真的意味,他的一双眸子就像黑夜中的星辰,是那般幽深,似乎只要与他对视过久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一般。
云别尘见了如此的目光,不禁心头一震,身子不由一缩
指尖忽的感到一凉竟似是一把剑,不由一抓,但那剑却仿佛是铸死在地上的,竟是没有丝毫动静,云别尘刚想再去动那把剑,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你不能再动那把剑,它不是你可以驾驭的”,云别尘一愣,忽的感到指尖一烫,手指就像被虫蚁咬了一口,不由手指一缩,那人见此嘴角竟带起一丝笑容,但很快就掩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人伸手轻轻一引,那把剑就像长了翅膀飞了过去,云别尘不禁心中暗自惊佩,虚空引物的绝技会的人虽是不少,但却并无大用,除了所引之物也往往并不沉重,而且动静太大,往往还未引物已是内息纵横,丹息流散,就算是不用眼睛瞧也可看出,但这人引物之时没有丝毫烟火气,那把剑明明沉重异常,但在这人的手里竟是轻如鸿毛,轻飘飘的飞到他的手里,云别尘只觉得今天真是一个诡异的日子,一生中从未见过的人和事全都见到了当真奇怪之极。“你小小年纪心思还挺重的,你在想什么,在猜测我是谁?还是在担忧通元剑派的安危?”,云别尘叹道:“我并没有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奇怪”,“哦,奇怪,你奇怪什么?”,“那就是你是怎么来的”,那人一愣,“怎么来的,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问题”,云别尘看着他,火光甩着他幽暗的影子,“这是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只有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你的目的我也就能猜出一二”,那人眯起眼睛:“你的胆子不小,问的东西也很多,但我并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那人见云别尘才遭险境,见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连是敌是友都未分清就问这问那,当真可笑,但想到这个少年的行事,心里又有些疑问。
“前辈是在责怪晚辈不知礼数,为前辈所救,不但不躬身道谢,反而问东问西,窥探前辈的来历?”,那人哼了一声,并未答话,云别尘又继续道:“前辈要到海岛定然是要坐船,但这通元岛到最近的陆地码头也要有七八天的海程,那柳回风是朝廷的大将军,他进攻通元岛一定是准备万全,周围的海域一定早已被他封锁,我通元岛也有自己的战船巡航,想要自己乘小船到岛上并不现实,所以前辈一定是乘着柳回风的战船或者是坐着叶修停在码头上船到了这通元岛上,或是明乘,或是暗坐,都是借着这两个法子来的”,那人道:“你见我毫不犹豫的对千灵和风铃燕出手,就断定我并不是柳回风的人,但又不能确定我和叶修的关系,而我说出来的方法,你就可以知道我是敌是友了”,云别尘轻轻挠了挠头,这人的心思极是透彻,竟把自己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只得无奈承认道:“前辈说的不错,晚辈正是此意”,“你倒是直率的很”,那人一顿道:“那你觉得我是敌是友?”,云别尘顿感无奈,自己就是不知才问的,但现在却反而在问我,但这人威势之大,竟比杨庭还要胜三分,心下忐忑,不敢不回答,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前辈见晚辈危难,急人所急,仗义出手,自然
不是坏人”,那人哼道:“你不必净捡好听的说,我的来意虽不太好,但也不会危害到通元剑派的”,云别尘一听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这人武功极高,心思也极是透彻,一旦与通元岛为敌,其危害绝不在柳回风叶修之下,现在他亲口承认不会危害通元剑派,以此人的身份,是不屑于对自己一个小小的通元岛弟子撒谎的,也没有丝毫必要。云别尘这才仔细看了看身处之地这是一个宽敞的山洞,这里云别尘竟没有印象,想来是没来过,云别尘慢慢爬起身,只觉得浑身又酸又麻,看来这人到了山洞就把自己扔在地上不管了,自己在地上呆了一晚,自然是好受不到哪去,这也就是他,自幼受惯了苦,什么地方都睡过,换了旁人定然要生病了,略略活动了一下身体,摆了几个剑式,默默运转内息,一股缓和的暖流行遍全身,云别尘的身体才渐渐不在僵硬。
这时天光已将放亮,一道熹微的晨光慢慢打破了尘封的寂静,云别尘正要走出洞口,这时那人道:“小子,你再往前走一步,就算是我也救不得你的性命”,云别尘听了一惊,仔细一看,竟然发现,脚边往前一尺,就是万丈深渊,自己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是粉身碎骨,饶是他素来胆大,但仍是吓得冷汗涔涔,再仔细一看,周围的石壁都长满了青苔,四周滑溜溜的,没有丝毫借力之处,云别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竟然将自己带到了绝壁之上。周围云海升腾,雾气缭绕,不时有飞鸟穿云过月,牵引着幽云,又倏尔无踪,翩然其间。
“你在迷茫”,云别尘并没有回头,在这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云别尘没有遮掩自己,“我迷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人接道:“而是因为你不能主宰自己的生死,你的智计对这里毫无用处,一个人失去了依仗难免无措,当然你也不会例外,云别尘点了点头,此处绝地,自己一丝逃走的机会都没与,别看他一直从容不迫,但实际已是心力交瘁,两天只间,与他相争的都是当世第一等的人物,自己露出丝毫破绽都必死无疑,自己能不死实属侥幸,杨纤灵和李浩然虽是逃走了,但也不见的就安全了,岛上现在杀机遍布,到处都是敌人,云别尘是一刻也呆不住,心急如焚。
但这人要插手通元岛的事,又不欲为旁人所知,又懒得和自己斗心眼,杀了自己已是承认自己智计低微,这人心思缜密,但也是傲气的很,况且此人也不是嗜杀之人,自是不会这么做,索性一劳永逸,将自己困在此处,等事情做完再说,虽说简单,但却是此时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自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自己无论如何求肯也绝不会有丝毫改变主意,一旦开口求他,无疑又会让他看轻了自己,到时怕是再要如此平和的说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云别尘长叹了一口气,慢慢挨进洞内坐下,什么话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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