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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晏谙翻看着手臂,上头血疹溃烂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啧声道:“真丑。”
&esp;&esp;没有危及性命已是万幸,怎么还顾得上这个呢?故岑扯扯唇角:“许太医说了,等伤口愈合,抹上他给王爷留的药膏,不会留疤的。”
&esp;&esp;“能救下这么多百姓,本王就算是留一身疤痕也值了,若非本王自己染病,尚想不到这一层。”晏谙放下袖子,随口问起从宁涧县带出来的那十几个人,却意外从故岑口中得知包括张顺在内的四人没有撑下来。
&esp;&esp;“本王带他们到漕县时,还全部都是轻症。”晏谙垂头自语,说着说着喉中发紧。
&esp;&esp;“瘟疫远比我们想得还要凶险,有的人身子不够好,或是像张顺这样的,血疹在不知不觉中被蹭破或抓烂,扩散得更快些。”故岑宽慰着,心中有些后怕,“许太医说王爷也好,给他添茶研墨也罢,总之只要人在身边,晏谙就能生出一种莫名的心安。
&esp;&esp;“嘶。”晏谙被自己弄出一身鸡皮疙瘩。
&esp;&esp;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天天想黏着人家?
&esp;&esp;晏谙猛地喝了一大口茶,试图把这些杂念随着茶水一同咽下去,结果忘了茶是新添的还没晾凉,烫得他一边抽气一边想,等回京以后瑞昌帝会是什么态度、孔令行会不会保范玖、接下来要怎么办……结果想着想着,又变成了故岑现在正在干什么、午膳用了什么……
&esp;&esp;晏谙忍无可忍,把茶盏重重地搁在案上,双手盖住脸胡乱揉搓。他肤色白,这一通下来脸颊都被搓红了。
&esp;&esp;……什么事啊这是。
&esp;&esp;没过几天故岑就从宁涧县回来了,晏谙算是给他放了一个带薪假期,还不限时长的那种,故夫人原本舍不得,难得见儿子一次,想多留他些时日,故岑正左右为难,还是故远林说他不能仗着王爷宽容太出格,好好当值才是正事。
&esp;&esp;回来之后故岑第一件事是来晏谙这报个到,结果就看见自家王爷的表情精彩非常:从“终于回来了”的欣喜,到“还知道回来”的负气,最后欲盖弥彰满不在乎地咕哝着“回来就回来了呗”,甚至不愿意正眼瞧他,头顶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esp;&esp;他永远猜不到在自己回家期间,晏谙都进行了什么心理活动。
&esp;&esp;百姓们忙着灾后重建,晏谙吩咐跟随而来的官兵都去帮忙。来洹州府这么久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终于松快了下来,与在京中无所事事的散漫不同,那是一种仿佛巨石落地的轻松。
&esp;&esp;一直到天气凉爽下来,最后一位血疹的患者也痊愈了,晏谙才和两位太医一起踏上返京的归程。
&esp;&esp;来时只有两个人,晏谙不用顾忌什么可以让故岑跟自己乘同一辆马车,如今就不行了。他这几天一直跟自己别扭,没和故岑说几句话,马车启动了才想起来让故岑回宁涧县的正事,挑帘问骑马跟在马车旁的故岑:“张顺的父亲安顿好了吗?”
&esp;&esp;故岑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怕晏谙心里难受,原本没想给他说这件事,但他实在不会撒谎,刚想扯个谎把这件事盖过去,话还没出口就被晏谙看穿了。
&esp;&esp;“怎么了?你如实说。”
&esp;&esp;洪水退后,老人家独自一人回到被冲毁了大半的老屋,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所有人都忙着修理房子,等邻居发觉不对劲进去找时,人已经咽气多时了。
&esp;&esp;当初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切都会好起来,结局却是这副模样。晏谙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低沉:“张顺染疾而亡,尸体焚烧了,他父亲……厚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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