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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火枪手和煎蛋卷（第1页）

“普利策奖获得者赫尔曼·沃克作品集（共9册）（..）”！

第十七章

火枪手和煎蛋卷

出征

堂吉诃德仰面朝天躺在散兵坑里，看着沙漠上空明亮的星辰，做着一个疲乏士兵胡乱的猜想——一会儿敬畏黑暗无边的宇宙，一会儿渴望把夏娜纤细的身子搂在怀里，一会儿对上次跟她见面时她表现出的怀疑感到担心，一会儿又回忆起与耶尔在巴黎时的疯狂时光……想到这里他在黑暗中大笑起来。法国妓女，还真是！她真的很厉害，尽管他不打算再跟耶尔有那样的接触了，一头母豹啊！“有些事情要做一次……”真的是那样，这个耶尔！

扑到米特拉隘口的埃及装甲纵队已被空军击退了，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好，只是一整天的高强度劳作令他感到疲惫至极，他们在敌机的侵扰下用砂石堆筑起了阵位，不过敌机也仅仅是打断他们的作业而已，并没造成什么伤害。从别处传来的消息令人振奋：北线大胜，另外沙龙的换防旅也正日夜兼程向这边赶来，一路攻占或绕过敌人加强了人手的哨站，预计明天某时就会到来。在继续站岗之前先舒舒服服地躺下睡一个小时吧，高高堆在洞口的沙子可以很好地挡住猛烈的寒风。就在他正打盹的时候，一阵敏锐的紧张感让他突地醒了过来。什么东西？有模糊的隆隆声传来，地上？天上？还是夜袭？他抓起枪跳出散兵坑，周围影影绰绰的伞兵纷纷拿着武器从地上爬起来。随后就听到有人喊：“阿里克！”喊声此起彼伏响起来，星光下，他辨认出，远远的东北方向上，一群缓慢爬动的黑色甲虫排成几英里长的纵队，尘土飞扬地开过来。

“阿里克！阿里克！”

当车队发出低沉的叮当声轰鸣着走近时，堂吉诃德也跟着呐喊起来，欢迎那些坐在卡车、汽车、坦克和半履带车上的士兵，很多车的散热器都开锅了，轮胎也打瘪了，咚咚地砸着地滚动。兴高采烈的伞兵们围着车队欢呼雀跃，高喊叫好。士兵们胡子拉碴，油腻腻的，满身尘土，他们从车上跳下来拥抱亲吻同样肮脏同样蓬头垢面的伞兵。这中间没有一个人能比堂吉诃德和一个红头发的矮胖士兵更兴奋，他们擂着对方的肩膀，互相在对方长满坚硬胡须的脸上疯狂亲吻，品尝油汗和沙土的味道。

堂吉诃德和阿哈伦·斯坦是很好的朋友，这是个又胖又黑的基布兹居民，因为他的一头红头发，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金鸡”。要不是堂吉诃德的帮助，“金鸡”差点就没能通过伞兵课程和排长课程，因此他很感激堂吉诃德。从他们的背景来看，这两个人不大可能成为挚友，堂吉诃德是一个波兰籍塞浦路斯移民，而“金鸡”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德加尼亚·阿勒夫的开荒者。“金鸡”本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土生以色列人，只会说口音浓重的本地希伯来语，对外面的世界和犹太教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人生观就是简单的犹太复国社会主义，生活的目的就是和德加尼亚·阿勒夫的同龄人竞争。他在一次背伞包跳跃训练时扭伤了脚踝，随后在首次飞机跳伞时又在一块岩石上摔断了两根肋骨。教官建议他试着去参加炮兵或装甲兵，但他从德加尼亚·阿勒夫来时就打算要成为一名伞兵的，否则宁愿去死，最终他通过了所有训练，不过当堂吉诃德升为连长时，他仍是一名排长。

“这行军！你会被记录在历史里的，从约旦到米特拉只要一天一晚就到！”堂吉诃德大声喊道。

“金鸡”用嘶哑的嗓门喊：“你从没见过这么大的balagan（混乱）。我们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这一点挺好。但是计划、补给、维修和零部件——什么都没有！我快要渴死了，你能匀出一点水来吗？”堂吉诃德把自己的水壶塞给他，“轮胎破了，车出毛病，发动机也停转，我都不知道从哪儿跟你说起。我们在接到通知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动员起来，出发又那般仓促，我什么都没有安排。一路换了四次车才……”

“但是你来了。”

“我来了，你说得对，我们会被写进历史的！你们遭到空袭了，呣？”

“没事，我们有空中掩护。他们一看见我们的飞机就仓皇逃跑了。”

“金鸡”用手肘戳了一下堂吉诃德的腰部。“看那边。”在不远处，拉斐尔·埃坦和阿里克·沙龙把一张地图铺在一辆吉普的引擎盖上，俯身向前，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在商议战事。沙龙从屁股后面抽出把长刀，压住被风不断吹打的地图，这个体格壮硕、外表和他手下的士兵们一样污秽不堪的白皮肤以色列本地人多次策划和领导了血腥的报复行动，名声早已是血淋淋的了。“下一步怎么办？你猜得到吗？”“金鸡”问。

“我要是还了解这两位的话，”堂吉诃德说——作为一名连长，他经常要和他们接触——“我们会在拂晓时分攻取苏伊士地区，直接通过那里。”他手指用力点点那条通往米特拉的隘路。星空下，远处的米特拉呈现出一片黑沉沉的隆起。“阿里克·沙龙打算赶在所有人前面到达运河，或者说打算把我们都累死在路上。”

“山口那儿侦察过吗，约西？”

“空军侦察过，没有埃及军队。”

地图上，沙龙用刀顺着一条小径移动。“通过这两条隘路会很慢，拉斐尔，但是这块小盆地……”刀子绕着中间宽阔的一段通道画了个圈——“是路的主要部分，这儿有很大的机动空间。”他的嗓子已经哑下去了，双眼在盖满了油脂和沙尘的脸上肿胀得只剩下一条细缝，牙齿在粗鲁的大笑中露出来，布帽子折成一种俏皮的样子，“只要我们走进开阔地，我们就走完一多半的路了。”

“按你的命令行事。”埃坦说。总司令部严令禁止任何西进隘口的移动，这条命令他很清楚，但却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沙龙更搞不懂。

世界政治波谲云诡，关于英法同盟的事还没有传达给任何战场指挥官。北线上一个装甲旅未听命令就抢先行动，在夜袭中越过边界，达扬因此还大发雷霆，乘飞机到了那儿，把那名旅长和北线上的指挥官都臭骂了一顿。这让他们两人都困惑不解，因为达扬本人就在吕大和拉姆拉创下过奇迹，形成了不听指挥猛打猛冲的惯例，这么多想要一展宏图的军官都是在效仿他呀。对阿里克·沙龙来说，眼下的米特拉隘口正是他的一个机会，通过率先到达运河从而盖过上次达扬在吕大和拉姆拉的风头，堂吉诃德的猜测是正确的，没有什么能阻止得了沙龙。

早晨，沙龙通过一架通信飞机向总参谋部发出请求，准许他通过隘口，被拒绝后他又请求准许他派一支“巡逻队”去侦察一下东面的隘道，这回的申请被批准了，一名总司令部的参谋乘坐一架“派珀幼兽”过来，带来了批准命令，内容明确且诸多限制。飞机一走，沙龙立刻就组织并派出了一支所谓的“巡逻队”，兵力达到一个营，这样的人数，就算碰到再大的抵抗也可以夺取整个十七英里长的隘道。正午美丽的大漠中，这支部队终于出发了，排成长长的一列纵队，由半履带车、卡车、坦克和重型汽车组成，朝荒凉小山包围着的隘道方向前进，至于拉斐尔的伞兵，仍留在原地构筑工事。

堂吉诃德坐在自己的散兵坑外，抱着冲锋枪，队伍铿锵轰鸣地从身边经过，他朝“金鸡”大喊：“我嫉妒你！”“金鸡”在一辆卡车上朝他摆摆手，咧嘴一笑，离去了。堂吉诃德也曾经多次在这样的队伍里出发，隆隆开往进行报复性袭击的跳伞点，但这次是战争，苏伊士运河才是不折不扣的目标！四周一片荒凉，遍地石砾，远处风蚀雨剥的悬崖和刀砍斧削般的群山高高隆起，好像要去迎接太阳似的。大漠风情让他感觉热血沸腾；这就是吗哪

的西奈，这就是金犊

的西奈，这就是神发出雷鸣声响的西奈，如自己小时候所想象的那般。对于更大方面的战略概念，当然他这样的级别是毫不知情的，沙龙和拉斐尔同样毫不知情。堂吉诃德也丝毫没有觉得部队大规模进入隘口是违反明确命令的；他还不知道，拉斐尔或沙龙也同样不知道，就在夜间，大批埃军特遣队已经进驻米特拉隘口，所带来的强大火力全都布置在了两边悬崖上的山洞和岩坑里。

米特拉之战

帕斯特纳克摇摆着宽阔的肩膀走来走去，像只动物园里的熊一样。刚刚勘察完到贝尔谢巴整段铁路的巴拉克一回来，他就冲巴拉克嚷道：“啊，太好了，总算来了。那些登陆艇怎么样？铁路沿线的拆除工作开始了吗？”

“怎么拆？你又没给过我授权文件。”

“我真他妈想掐死耶尔。”

“她去哪儿了？”

“去接西蒙上校了，本-古里安与法国政府之间的联络官。我们马上去本-古里安家，他还发烧躺在床上呢，达扬一来我们就走。飞机早就应该到了。”帕斯特纳克瞟了一眼墙上的钟，眉头忧虑地皱起来，“本-古里安已经收到了艾森豪威尔给他的信，他很不高兴。”

电话铃响了。“喂？马上。”他挂上电话，手指着作战室对巴拉克说，“好了，达扬刚到，正在那边对米特拉破口大骂呢。”

“米特拉？米特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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